李行乐见黑十五已无大碍,淡然道:“我走了!”
眼见李行乐正推门而出,黑十五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只是瞧着那他将消未消的背影,平静道:“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不阻拦,可怎么也该将手臂上的伤先治好再说,否则贸然前去,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你以为死徒会像病徒那么好对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李行乐身子一顿,并没再说些什么,今天他的话实已说的太多了。
黑十五并没有去多看李行乐逐渐消失的背影,而是瞬也不瞬地盯着屋中央四脚桌上的油灯,一灯如豆,摇曳一地昏黄,脆弱的似乎呼一口气就能将其吹熄。
人岂非也是如此?
乱世浮沉,命如草芥。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进屋子,黑十五起身忘情的伸了个懒腰,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客栈小二已送来了热腾腾的早餐,正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直勾得黑十五肚子咕咕直叫,馋虫在腹中四处乱撞。
黑十五冲到桌旁,俯鼻一嗅,大呼过瘾。
“蟹黄汤包,蛏干烧肉,杨梅丸子,黄山鸽乳饭。”
看着一桌精致的早餐,黑十五忍不住感慨道:“看来这家客栈的厨子倒还不错,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黑十五也不用筷子,春葱般的手指捻起一个蟹黄汤包,揭开黑纱的一角,樱桃一小嘴儿一张就送了进去。
之后满屋子俱是大快朵颐的咀嚼声,一桌子菜肴眨眼已被饕餮入腹。若有人在瞧见黑十五的吃相,恐怕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一个姑娘家在吃东西。
走出客栈,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倒不少。
黑十五瞧在眼里,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很多人走路双脚似沾地又未沾地,如是飘在路面上,哪里会是寻常农夫能做到。
还有些人手掌超大,有人手臂超长,有人一双眼睛闪烁着鹰隼般的锐芒......
如此之多的好手齐涌而至,恐怕并不是巧合,说不定都是为病徒之死而来。
黑十五忍不住自语道:“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来了,他此刻应该到了弘村了吧。”
李行乐此刻正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眼看左臂慢慢变黑,毒气很快便会蔓延至胸,到时只怕是神仙也难救。
可是切掉左臂,他拿什么执刀握剑,活着的使命又该如何完成。
人活着就是这么矛盾,是否死了一切就能解脱呢?
前方传来阵阵水流声,那就像是一双大手在揉捏李行乐的心脏。他发疯般的奔跑,冲到水潭边,水面倒映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满面狰狞,伤痕累累。
他疯了,癫了,左手一直紧握的东西被扔的老远,双手不知疲倦的捶击着水面,嘴里骂喝连连。
水中的那个怪物让他恶心,厌恶,他不想再看它一眼,他要赶走它,捏碎它。
这世上若有人想赶走自己的影子,这岂非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知多了多久,李行乐终于平静下来,静坐潭边,全身尽湿,左手一直紧握的东西被他放到了一旁。
李行乐不知道右手,是否能像左手那般握的牢,至死也不会松开。
李行乐不知道,可是他必须这样选择。只有活下去,他才有一丝希望,纵然异常渺茫。
只见李行乐右手作刀,手背青筋高耸,颤抖不已。
遽然从水潭中心传来一道幼儿般奶声奶气的诵读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李行乐不为所动,右手直接切了下去,眼看就要触及左臂,却见一团金黄色的东西从潭心飞了出来,将李行乐的右手打飞了回去。
然而谁也想不到那团金黄色的东西,竟然会是一块豆腐,上面还沾有一层辣椒,胡椒,葱花......
李行乐一击不成,右手举起又向着左臂切去,忽见潭心又飞出一块豆腐,将其右手击落。
李行乐勃然起身,望向潭心,怒道:“何人鬼鬼祟祟,在此戏弄于我?”
声音由近及远传遍整个水潭,却不见有人应答。
半晌,从水潭中央那块巨石上,悠悠地爬起一位矮小的银发老者,扎一凌虚髻,颌下长须及胸,一张脸就像是张风干的橘子皮。
原来那方巨石内有一凹槽,常人躺在里边几乎不可发现。
银发老者长伸懒腰,四肢扭动,发出咯吱咯吱炒豌豆般响声。随后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李行乐,嗔怒道:“我好心请你吃八公豆腐,而你倒好,不止不领情,还大吼大叫扰搅老人家我清眠。当真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银发老者果气得吹胡子瞪眼,双脚跺地,嘴里嗯嗯啊啊叫个不停。
瞧这老者怎么也有七八十岁高龄,可一副嗓子却还停留在七八岁,举止更似童心未泯的孩子,让人真有些啼笑皆非。
李行乐哪有心情搭理他,转身却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黑十五。
银发老者一见到黑十五,登时怒意全消:“十五你可终于来了。这人好生无趣,又没有礼貌。”
银发老者说完跃下巨石,踩着水面而来,胜似闲庭信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仿佛他脚下的不是水潭,而是一块毫无凸起的平地。
哪知银发老者前脚刚一着地,几乎看不见鼻孔的鼻子到处乱嗅,一低头才发现黑十五手中正提着一副竹黄色的小蒸笼,香气四溢。
银发老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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