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繁的反对并没有起到作用,潘贤二说动了高延世。毕竟这支军队名义上的主将不是李子繁,而是高延世。高延世即遣派信使,将潘贤二此策献上与赵过。信使到时,已为次日下午,赵过正在巡营。
佟生养的骑兵才到没几天,军情紧迫,没时间扎营,暂时驻在了华不注山下的道观华阳宫中,与赵过本军的大营相距有三四里。这会儿,他也在赵过的营中。除他之外,并有杨万虎、胡忠、杨行健等人随行在侧。
杨万虎是为海东数一数二的勇将不假,名声也很大,但在军中的权力地位,实际远远不及赵过,甚至较之佟生养也有不足。所以,他在济南城中的时候是主将,现在与赵过会师,便只能位居其下,至多比胡忠稍高一筹。邓舍又向来重视军中的阶级之法,因此,一行人行走营中,赵过居前,佟生养落后半步,杨万虎与胡忠并肩而行。最后是杨行健。
听高延世派来信使说完潘贤二的计策。赵过沉吟不语,问左右诸将,道:“诸公以为如何?”
佟生养当然要先言。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妥,皱着眉头,说道:“潘贤二此计,听来似乎不错。我军南下,可救泰安,从而威胁鞑子粮道,间接救援益都。若王保保从后追赶,则又可随机应变,设伏以待,在机动中歼敌。但是,……。”
杨行健冷笑声,说道:“但是,如果王保保不来追赶咱们呢?若是他前去与察罕会师,该怎么办?”
那信使道:“潘大人言道,若鞑子不来追赶我军,则我军可并力攻打泰安。泰安下,则益都城围便不救自解了。”杨行健道:“话是不错。然而一旦我军放任王保保与察罕会师,则围困益都的鞑子必然因之势涨。万一,在我军打下泰安前,鞑子先破了益都呢?”
那信使道:“这?潘大人倒是没讲。”
杨行健道:“他当然不会讲!他这分明是以益都为饵,以主公为饵。主公说他好行险计,今日看来果然不错。”对赵过拱了拱手,施礼说道,“下官曾有闻听,潘诚之败,原因便在潘贤二给他献上了一个甚么牛车阵。此人脑有反骨!由此可见一斑。诓骗罢了潘诚,今时又想要诓骗大人。实在罪当万死,其心可诛!”又问那信使,道,“不知你家军中,高、李两位将军对此怎生的看?”
“李将军反对。高将军赞同。”
杨行健松了口气,道:“高延世无谋,且又年幼,会被潘贤二的花言巧语打动,倒也不足为奇。亏得有李将军在,要不然,泰山脚下险矣!”原本他还不觉得,现在现了,由衷地赞叹,道,“主公真有识人之明!”却是佩服邓舍有先见之明,把李子繁与高延世、潘贤二搭档。
杨行健是为正统的儒生,其家世代耕读,忠义两字,牢记心中的。他瞧不起潘贤二,却也在情理之中。佟生养听他说了,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怪不得俺方才便也觉得潘贤二此计有点玄虚。原来如此。”
胡忠说道:“杨大人所言甚是。潘贤二此计,的确很险。”他寻思片刻,对赵过道,“不过,以末将看来,其中却是也有可采纳的部分。”
“噢?”
“抄鞑子的粮道!”
“怎么说?”
“我军本少骑兵,今有佟将军两千女真骑军来到,正可谓雪中送炭。不妨选调一部,待雪后,即抄近道,绕过泰安,奔袭鞑子粮道!”
杨行健大摇其头,反对道:“虽有佟将军与我会师,我军人马也不过才万人上下……且多为残兵,士气还没恢复过来,伤员也不少,战斗力并不高。济南距我,只有十数里地,王保保两万余人近在咫尺!只凭我军目前之现状,即便倾尽全力,能不能挡得住他,还在两可之间,又怎能主动分兵,去抄袭甚么鞑子的粮道!
“并且,便在昨天军议的时候,左丞大人不是也讲了么?我军现在的敌人,不但有王保保,察罕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果察罕不等王保保去与他会合,反而突然调军西上,先与王保保并力攻打我军,该怎么办?我军两面受敌,势难支撑。是自保不足,岂有余力更去抄袭鞑子粮道?”
“那么,以杨大人之见,我军该如何是好?”
“倚山为营,凭险自固。方今之计,唯有一字为上:守!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预见,会很艰苦,也会很危险。但是高延世、李子繁以两千人就能守得住泰山至今,我军万人,难道还不如他们么?只要能成功坚守到我海东援军赶来,便为苦尽甘来的时候。”
佟生养、杨万虎皆为猛将,他们固然出于种种的考虑,不会赞成潘贤二的险计,可是对杨行健的保守却也是有些不以为然。
杨万虎道:“丢了济南,是俺的错。但是要非刘珪那厮,就凭王保保?城池绝对丢不了!鞑子的战力,咱也都见识过了。不过如此!比咱强也强不到哪儿去。一万人守个山还守不住么?五千足矣!
“而今益都城危,我军空拥万人大军,却半点事儿不去做,单纯地被动挨打?诸位,待察罕军退之后,咱们有何脸面去见主公?老胡的看法不错。左丞,俺也以为,该遣派支骑兵,往去抄掠鞑子的粮道。至少,可以减轻益都的压力。”
赵过问佟生养,道:“佟将军怎么看?”
“俺愿亲引千人,不必等到雪后,即日出,往去抄袭鞑子粮道!”
杨行健苦谏:“分兵之举,徒然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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