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吴渊住处窗外有一大片竹林。单以地理而论,其实尽水山是不适宜竹木生长的,但是陆凌羽喜欢,便用法力移栽了一片过来。
阳光浅然。石阶上阳光竹影明暗斑驳。
吴渊侯飞云一人拖了一个破木板凳坐在桌前,桌的一角置有笔砚。沧海剑被吴渊随手解下,放在桌上,剑柄伸出桌外,淡蓝色剑穗垂到了他着有灰色布衣的膝上。窗前竹帘半卷,有一横条阳光映到了侯飞云秀稚的下巴上。
吴渊很惊讶地发现,师妹对《缘修经》中一些生涩名词的理解几乎没有任何障碍,而且在几个他自己当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师妹都能很快想通。吴渊本以为至少要两个时辰的,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把第一层全部讲完了,于是又给她讲了第二层的开头。
吴渊只能将这归功于师妹的基础。
他自己上尽水时已经二十出头了,错过了修炼开始的最佳年龄,所幸师父并不嫌弃,仍以《缘修经》相授,这才有了今日成就。杨逸更糟,上山之前还修习有驳杂不纯的真气,对尽水的功法都难以上手。
侯飞云则不同,自小师父就传她一些比较好的基础练气之法,如今她十二三岁年纪,正是最适合开始修炼法力的年纪。
吴渊起身,膝上灰色布料便顺着滑了下来,道:“师妹,都记住了吗?”
侯飞云嫣然道:“记住了。”
此际正是五月初夏,满室阳光疏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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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谷。
吴渊背负长剑,手里拿着一本剑经,正靠着山壁翻看。他今日下午教完侯飞云后便去了一趟藏经阁,找了这本剑谱出来。所谓藏经阁,只是一幢歪歪斜斜的七层小楼而已,连门牌都没有。但就这幢破破烂烂的楼,现在尽水山上,却只有吴渊一个人进得去。
很简单,因为阵法。
好像尽水的每一代祖师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改进藏经阁的阵法。有的是另加了一个阵,有的把原来的阵法改出了新的功能,还有人将好几个阵合在了一起,总之,就是现在藏经阁的阵法多种多样千奇百怪。
很早以前只有巫道能修习阵法,但至四千五百年前空井门开山起,剑道中人也开始修习阵法。曾有人提出阵法与剑道要义不符,反对剑道中人修习阵法,但那一代的空井掌门说道只在于人心,与手段无关,便再也没有人争议过剑道能否修习阵法。
说起来大家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那位空井掌门。
尽水山中认真学过阵法的只有陆凌羽和吴渊,侯飞云只知道一些最基本的,杨逸觉得这些东西太烦,于是从来不碰。
因为藏经阁的阵法被改太多次了,尽管每位祖师都会留下解法,但很多法阵经后人一改,原先的解法已经不能用了。又或者加上一个法阵之后,对已有的法阵产生了影响,这却不是加上法阵的那位祖师能所知道的了。所以每次想进藏经阁,吴渊和陆凌羽都得推算半天,有的时候还要等到特定时节才进得去。
但是这次居然只算了半个时辰就进去了,吴渊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很好……其实也不能算他自己的运气,应该说是师弟运气很好。
因为他手上这本剑谱是替师弟找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剑谱粗糙的封面。可能是因为用浆糊粘过,封面微微显得有些软。题目是用毛笔写的,他摸不出来。但他记得那四个字。
雁于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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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晨曦微白。鸟鸣宛转。
虽说不过御个剑而已,从哪里都可以起飞,吴渊还是执意要送他们。
他笑道:“小心。知道路么?”
杨逸道:“知道。”
吴渊道:“不要在外面惹事,真惹上事了就回来找我。”
杨逸道:“知道了。”
吴渊:“记得练剑。”
杨逸点头。
侯飞云笑道:“师兄,我们走了。”
吴渊笑着点点头。
杨逸祭出惊鸿剑,侯飞云跟着站上去。杨逸御剑极快,侯飞云站在他身后向后挥手,似乎是想和吴渊道别,只是看着已经飞得远了,估计吴渊也看不到,挥了一半就放下了。
吴渊笑着摇头,暗道我怎么会看不到呢真是太小看你大师兄我了,便回头走入尽是荒草覆盖的小径。因为是初夏,草长得很长,已及他膝间。草上露水沾湿了他的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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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山位于尽水山东北约四千里处,侯、杨二人从尽水山往东,已走了近半个月。他们先是每日都在惊鸿剑上飞行,只有三餐和晚上才能落地。侯飞云第一倒还觉得新奇,过了两天就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于是常常找各种借口在城镇上耽个一天半天的,杨逸试图劝过好几次,却都说不过她。
不过此刻他们倒是飞在空中的,为了照顾侯飞云,杨逸飞得并不高,只在七百丈左右。
他忽然咦了一声。
侯飞云道:“怎么了?”
杨逸道:“下面好像有事。”
惊鸿剑下方是一片山地,以侯飞云的目力就却不到更详细的了,更别说要她分辨出这是哪里,又出了什么事。
杨逸功聚双目,向下看去,道:“按地界推算,这下方应该是秋梧山。有人打了起来,修为大约与我差不多,但是人很多。”
侯飞云既不知道秋梧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二师兄修为究竟如何,不过她对一切不太平的事都有天然的兴趣,常常让尽水的其他人为此伤透了脑筋。在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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