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由货车改装成的绿色闷罐子小客车在高低不平的沙石公路上疾驰,屁股后一溜灰尘。
冬日的天阴沉沉的,刮着尖利的西北风。路北的土岭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几棵柏树和柿树在寒风中索索发抖。沟沿上的小枣树被冻得不停地瑟缩着。岭下的村庄七零八落地躲在几个山窝里。路南平川上的田野里,一片片荒坟。在横七竖八、扭来扭去的田间小路和水渠边长着柿树、白杨、榆树、柳树和其它杂树。田野那边是银河,银河那边是朦朦胧胧的仙女峰。几个村庄横卧在原野上,在竹林、树木之间露出若隐若现的寨墙。
客车淌过依然清澈,依然象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样不停唱歌的银溪,驰向银河湾。客车的小窗户前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把头挤在一起向外注视着龙山头的古庙,龙山坡上“龙山变梯田”五个白灰大字,山脚挺立的九级宝塔,塔下的竹林、树木和寨墙、村舍。
汽车在银河湾村东头小车站停下来。车窗前坐着的那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妇也提着大包小包挤在下车的人群中下了车。男的矮矮的个子,浓浓的眉毛,眼不太大,却很有神,穿一身没有领章的绿军装,很精悍。女的比男的年轻一些,高挑的个儿,黑红的瓜子脸,一双秀眉之间有一颗美人痣。穿一身蓝色棉大衣,顶一领红纱巾,大大方方、朴朴素素。这两个人下车后背着提着大包小包。
“到家了!”男的对女的说。
“好远啊!”女的操着山东口音说。
“壮啊!”二人正要动身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他们回头一看,只见魏力和魏新向他们奔来。
“接到你的信,这两天我们都来接了几回。”魏力对魏壮说:“我们都盼你早些回来!”
“这是你们的婶婶!”魏壮向魏力和魏新介绍那位女人。
魏力和魏新忙接过行李,寒喧了几句,便向家里走去。魏力一边走一边说:“接到你要回来的信,屈活叔就想法弄了些木料,在土改时给你分的宅基地上盖了三间瓦房。你和婶一回来就能住上新房。”
“那可要谢谢你们了!”魏壮媳妇笑着说。
魏壮从朝鲜回国后,因家里没有牵挂的人,不愿复员,留在山东一个县的人武部工作,不长时间便任县人武部干事。合作化运动中到一个村里任工作员。他现在的媳妇于兰是这个村地主分子于万的女儿。于万为人奸猾,见到干部点头哈腰,出口就是奉承话。合作化运动中带头入社,把自己的农具全部充公,成了地主分子接受改造、脱胎换骨的好典型。魏壮为了抓这个典型,常到他家里去。一来二去和于兰也熟了。
一天晚上魏壮又去找于万,于万不在家。于兰说:“魏同志,等一会,我爹一会就回来了。”魏壮被于兰热情地让到屋里坐下。
闲聊了一会,于兰低着头问:“魏同志,你老家一定比咱这里强吧?”
魏壮说:“我从小父母双亡,吃尽了人间苦。解放后才翻了身。在家无着落,我才当了兵。”魏壮把银河湾天花乱坠地介绍了一番。于兰听得很着迷。于兰叹了口气说:“你出身好,有前途,我这个家庭可害死我了。”
魏壮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只要你追求进步,我可以帮助你。”
于兰问:“真的,我能入团吗?”
魏壮说:“怎么不是真的,只要你积极争取,这事包在我身上。”
从此以后,二人你来我往,关系日渐密切。
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魏壮又去和于兰谈心。两个人坐在窗前望着圆月一直谈到很晚。于万不愿干涉他们的事,老两口便早早歇了。
于兰低着头轻声地问魏壮:“魏同志,你谈对象了没有?”
魏壮心里一动,笑mī_mī地瞅着于兰:“有!”
于兰猛抬起头问:“谁?和谁谈了?”于兰带嗔含怨的目光和魏壮那闪着青春火花的眼睛相遇了,心里不由咚咚地跳着慌乱地低下了头。
魏壮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呢?”
于兰心慌得不行,脸也发起烧来:“我家这成份,你能愿意?”
“我要的是你,不是你家。”魏壮死死地盯住于兰的脸,“你愿意不愿意?”
“我,我,……”于兰语无伦次地悄声说:“只要你没啥,我听你的。”
上房里传来于万起来解手的声音。于兰知道父亲已睡醒了一觉,便寻了一根木棍给魏壮说:“天晚了,街上有狗,你拿根棍。”
魏壮乘机抓住了于兰的手。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传遍了于兰全身。于兰一下被魏壮拉到怀里。于兰喃喃地说:“爹醒了。别这样!”
魏壮也不吭声,抱起于兰把她放到床上,把结实的身子压在于兰柔软的发着抖的身上,用嘴使劲地捂住了于兰的嘴……
魏壮和于兰结婚了。
1959年反右倾,魏壮由于于兰的出身,被划为中游,复员回乡了。于万由于于兰的事也被安上了腐蚀革命干部的罪名,被管制改造。于兰为逃离那个罪恶家庭,随魏壮回到了银河湾。
银河湾大队由于屈活和魏力的老实和倔强,经常被插白旗。屈活、魏力常遭批评,做检查。魏壮一回来,史社长便让仍保留党籍的魏壮顶屈活当了银河湾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屈活当大队长。魏力下放到第八生产队当生产队长。魏壮认为原大队会计屈礼的父亲屈仁有历史问题,便让他到龙脖水库当突击队队长,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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