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荏苒,不知不觉,1960年的秋收到了。公社通知魏壮和屈活到公社参加三秋工作会议。在会上,史社长说,在三秋大忙的时候,龙脖水库上的青壮劳力不能回来。收秋、种麦就全靠家里的妇女、老人。学生放假后,老少齐上阵,日夜放卫星。白天一身汗,夜间一盏灯。吃住在田间,评比抓典型。先进插红旗,落后划右倾。
“魏壮哥,这回可看你的啦!”屈活在和魏壮回家的路上看着已经白苞的玉谷,心情忧郁地说。
“放心吧!老弟。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魏壮语含讽刺地说,“你是被这形势吓尿了!”
“有你老兄在,我怕什么?”屈活朗声大笑。
银河湾大队秋收中放的第一颗卫星是五天把玉谷全部掰完。
屈活对魏壮说:“不如把地分到各家,掰完验收。”
魏壮说:“那不合一大二公要求,没气势。一块一块掰,一人一亩,先进插红旗,落后插白旗。每天抓懒汉、懒婆娘。”
由于食堂饭越来越稀,每天一个人只有七大两口粮,饥饿折磨着每一个人。玉谷刚能吃就有人偷偷到地里啃生玉米吃。人们盼着收玉谷的开始,尤其希望晚上放卫星。人们一到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剥一穗玉米,就往嘴里填。魏壮、屈活都只装着没看见。人们用生玉米填饱了肚子才干活。八月十五前后,月正明。因为人们不忍饥,很快完成了任务。
霜降过后,银河湾大队还有一块红薯没挖。明天就要全公社秋收大检查了。
魏壮对屈活说:“今天晚上放卫星,把红薯刨完。”
屈活说:“刨红薯是气力活,又是晚上,恐怕弄不完。”
魏壮说:“谁弄不完,批斗谁,抓住的懒汉明天开大会批斗。”
下午,魏壮召开全体社员会作动员。魏壮在会上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谁破坏放卫星,谁就是阶级敌人,明天就批斗谁!”
月黑天,谁也看不见谁,只听镢头着地声,人们摸着把刨掉的红薯装进筐里,由专人运到食堂去。
半夜了,天很冷。郑凤带着上五年级的屈龙一块下地刨红薯。小女和奶奶在家里。她们母子二人,一窝一窝摸着刨。别人都刨到老前面去了,她们还落到后面。屈龙着急地说:“妈,人家都快刨完了。”郑凤说:“咱刨咱的,甭管人家。”这时,魏壮媳妇于兰刨完了自己的,便寻过来。于兰找到落在后面的郑凤。她小声对郑凤说:“嫂子,别死心眼,照我来。”于兰前面一边摸着把红薯秧带笼头一棵棵拔掉,一边回头对郑凤说:“嫂子,你就跟着我的影子一下一下跟着往前刨。龙儿摸着把刨掉的红薯拾到筐子里。”郑凤母子照着于兰教的方法干,不一会也刨到地头了。郑凤害怕地对于兰说:“这样行吗?好多红薯都掉在地里。”于兰说:“等公社检查过了咱们再来拾,和收玉谷一样。”
天快亮了,这是晚上最冷的时候。刨红薯刨到地头的人各自找了个玉谷杆堆或坟头,几个人挤在一块,或躺或靠着或爬在膝盖上打起盹来。“放卫星”是不许回家睡的。郑凤和于兰找了个能避风的坟头,抱了些干玉谷杆铺在地上,两个人把屈龙夹在中间面对面曲着腿躺了下去。熬过那最难熬的黎明前。
第二天史社长带着公社干部和各大队支书来检查秋收进度。全公社就银河湾大队完成了秋收任务,被评为上游,第一次插上了红旗。
庄稼收完了,因青壮劳力都不在家,牛把子都上水利工地和县办厂矿,地无人犁,犁地成了大问题。公社的一台东方红拖拉机来帮忙。往年的地都是牛耕,顶多翻7寸深,拖拉机犁尺把子深,生土层翻上来了,满地净坷垃。后面一群人跟着打。史社长带着人来检查,见拖拉机犁得快,人们打得慢,便命令大家跑步打坷垃。人们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坷垃却没打烂几个。
郑凤干什么都认真,生怕漏了一个坷垃,不知不觉落到了最后边。站在地头的史社长高喊:“谁打到最后,到地头插白旗。”古兰扭头看见了,跑过来帮郑凤打。古兰小声地对郑凤说:“婶,你这样可不行,要吃亏的,咱们快跑吧!这是赛跑呢。”
郑凤擦了把汗,看到别人后面到处都是大坷垃,担心地说:“这怎么行呢?”地头又传来史社长的吼声。两个人便顾不了许多,胡乱打着跑起来。史社长对魏壮说:“看群众干劲这么大,还怕三秋任务完不成吗?”魏壮忙接话:“史社长领导有方,咱公社任务不愁完不成!”史社长对魏壮交待了几句,又领着公社干部到别的大队去了。
人们跑到地头,已累得大汗淋漓,喘不过气来,拄着家伙站下来。二吊子石憨顺口唱道“拖拉机,园盘耙,屁股后一百人跑步打坷垃。”大家一听,哗的大笑起来。笑声冲淡了大家的疲劳。
中午开饭,食堂的炊事员把红薯、酸汤送到地里,一人半斤红薯,一碗汤,都得在地吃,不准回家。人们早累了,有的人吃着吃着便躺在坷垃地睡着了。
大的地块叫拖拉机犁了。小块地得用牛犁。牛把子都上龙脖水库工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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