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地上不动的辉夜,我拼命地跑了过去。
她捂着胸口,身体下面的大地变成了黑红色。是血。
把她捂住伤口的手移开,那绝望的枪伤令我头晕目眩。
「终于...见到了。莲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像生石灰一样苍白的脸失去了生命力。我确切地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从我的指尖不停地流逝。
用尽力气忍耐着想要大叫的冲动,我轻轻地握住她的逐渐失去温暖的手。灰色的眼瞳已经失去了视觉。
「莲子。你...在哪里?」
「在这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太好了。我有几件事想告诉你。首先,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是人类。这个蚀之国里,唯一的人类。在外面的时候,我过着非常寂寞孤单的生活,读到这个童话故事的时候,我非常羡慕这个可以永远玩乐的国家。我非常想去那个国家...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这个故事里了。但代价却是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一开始非常快乐,数不清的糖果和点心,无穷无尽的游乐设施。但是我发现只有自己的身体在成长。而且食物只有糖果和点心。童话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却没给予我一个值得倾谈的朋友。因为那场战争中受到的伤,我变得胆怯起来。虽然知道只要自己想的话,就马上能回去。但我连回去都感到害怕。因为不知道那边的生活是不是比这边更糟。」
「但是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很幸福。来到这边的世界,一点都没有后悔过。而且还能遇见莲子。」
「我什么也没有做。」
「和莲子玩的时候,最快乐了。」
这句话就像无数把利刃,狠狠地剐穿了我的心脏。
「这样,终于能回去了。太好了。只是,如果能有谁,来当我的朋友,即使只是一个也好,如果是莲子的话,就更好了...」
被拉长而嘶哑的呼吸在耳边回荡。过于纤细的手臂痉挛地蜷缩着。
血液脱离了辉夜的身体,在大地上留下了裂纹。
最终她一动也不动了。
辉夜,你真的如你所说那样幸福吗?
她没有回答。可是我知道。即使在梦中的失落之地,她也依旧在痛苦着。
眼泪溢了出来。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我到底为她做了些什么?
大地在轰鸣中发出颤抖的哭泣声,由糖果和点心组成的王国正在战火中逐渐崩溃。
「快点离开吧。这里不久后就会坍塌了。」
银白色长发的女子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静悄悄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不是不能出来吗。」
声音中的厌恶感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知道,这只是无意义的迁怒。因为真正无法原谅的是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所以才对有能力做些什么的她发火吧。
「这个是小丑留下的钥匙。就插在门上呢。有了它,我就能完成小丑留下的使命了。」
「那是?」
「结束这个悲伤的轮回,关闭整个蚀之国。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闯入这里了。崩塌的城镇将会把一切埋葬。」
「你自己呢?」
「我创造出来的东西,当然要由我来结束一切。」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实际上我的心脏膨胀起来,好像马上就要破裂一样。
怔怔地看着辉夜苍白的脸颊,脚下就像生了根,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向前踏出一步。我知道,再留下来说不定会死。要不就是被永远地留在时间静止的蚀之国。
而我必须去找梅莉,然后和她一起回到现实。
可是罪恶感就在耳边不停地诉说着让我留下。所以我无法就这样离开。就这样离开的话,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能释然。
「即使你留下,也什么意义也没有。这个孩子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所以回去了。只是这样而已。不要为注定的离别感到悲伤。因为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这个国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有人不断地进来,然后不断地离开。」
银发的女子点燃了一根烟。
「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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