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叠翠,峰峦如怒。
双峰对峙之间,一条白练飞流而下。晶莹透澈的水花像银链一节一节洒落,在山石间跳跃,粒粒水珠飞珠溅玉似的跃起,粒粒晶莹。水声哗哗,既不吵,也不闹,宛如神女司琴,天籁绝音,恰到好处地打碎了空山的寂静。
山峰之下一座水潭。水潭不大,一泓碧水在潭中荡漾。油油丰厚的绿,亮得晃眼,让人一眼看不清楚。仔细看去却又澄清见底,鱼虾鳞甲清晰可见。十数名青春年少的妙龄少女,站在潭边戏闹。她们的裙角系在腰间,纱衣薄袖高高挽起,白玉般温润的赤足踏在水中,纤腰频闪,耦臂探入水中泼起一片水花。
水花湿衣,莺声燕语。
云雾妖娆地由水面升起,一缕清气似有还无,飘飘袅袅直上云霄。山谷中草青树翠,郁郁葱葱,直如晚春盛夏,丝毫不见寒冷。谷口方向一片宫舍连绵,半环形的围住碧潭,占住了大半山谷。一条汉白玉铺成的石径纤尘不染,环绕碧潭,分出数支小径连向宫舍。
潭边筑着一座玉台,白玉为顶,轻纱为幔,纱幔背后的绣榻上隐隐约约斜躺着两个绰约的身影。穿浅绯衣衫的是栩国夫人,黄衫女子正是艳冠芳华,羡煞天下女子的当今皇后吴月华。
“姐姐!”栩国夫人芳唇轻启,拈起一枚西域快马运来的紫晶葡萄送入口中,眼眉儿一挑,问道,“听说皇上姐夫新招揽了一名名士?”吴氏三姝栩国最艳。以花喻人三女都如天生丽质的富贵名花,娇艳妩媚却又各有不同。颢国清雅,娇艳妩媚中总带着一种飘渺出尘的意味,就如富贵典雅,雨后清香的白牡丹;栩国娇艳,最是妩媚动人,宛如盛放的绯红名花,三女之中也以她阅人最多,入幕之宾不胜枚举;吴皇后则如黄牡丹,富贵高华,只可远观,切勿接近。
“大姐呢?”
“参见陛下去了。”
栩国夫人额头轻皱,微嗤一声:“也真难为她了!北云关至京师半月的路程,给她一路快马轻车,换马急行三日赶到,只怕这三天都是在车上过的。现在又去见皇上?也不知她急些什么!”
侧坐在她身旁的吴皇后悠然答道:“北云关烽火急报八百里加急,银台司前夜里已经送进来了。这云台山上也看得清楚,东边的烽火没日没夜的燃。大姐刚从关外回来,着急也是自然的。”
“皇上都不急,她急些什么!”
栩国夫人言谈举止无处不美,轻颦浅笑间充满着风liu放荡的味儿。吴皇后半躺半坐地倚在锦垫上,春葱般的纤指上握着一卷书册,闻言似有不喜,眉头微皱道:“韶玉,检点一些!皇上急不急岂是你该问的?大姐前脚刚进关,后脚十万蒙兀人就追了上来,受了惊吓只怕也是有的。再说皇上招揽的名士又和你有甚关系?我在深宫之中也时常听闻你的风言风语,你那个护卫──相当了不得呢!”
栩国夫人“吃吃”笑道,春意盎然说不出的妩媚:“二姐说的可是雷仲子?他──倒是确有几分本事的。”
“听说他剑术的确不坏,胜了禁卫副都统华泽方。”吴月华翻过一页书册,无可不可的漫应道:“据说以前还是西京第一快剑,作过一群江湖草寇的头子,出身草莽,不宜与他走得太近。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陛下那里,我看你怎么解释。”
“哼!”吴韶玉骄横的一皱琼鼻,“皇帝姐夫知道了又如何?他是皇帝也只是我姐夫,从没听说过姐夫管得到小姨子的!”吴月华无奈地移开书卷,敢在皇帝二字后面加上亲戚称谓的,世上也只有她这小妹一人。
“倒是二姐你──”吴韶玉狡黠地一笑,曼声吟道:“相思如雨,年年知与谁长?”
“你怎知──胡说些什么!”吴月华略微有些慌乱,掩下手中书册,风目轻扫,见四下无人,方才书卷在栩国夫人头上轻轻一拍,厉色呵斥道:“你有几个脑袋,这可是胡说得的?”
面对姐姐的呵斥吴韶玉并不在意,轻佻地一阵轻笑,纤手举起一挂葡萄,用红唇颗颗吸入嘴中,眼波如媚流动,腻声道:“姐姐,翰林四秀,李清平的诗、苏玉璞的画都是极好的。齐白鸥的黑白子,纹秤争雄我就看不懂了,不过既称国手,想来也是极了不起的。你说要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胸罗锦绣,身藏璇玑,天下才子尽皆俯首,那会是何等的风姿样貌呢?”
栩国夫人向来言谈无忌,皇帝对她格外纵然,吴皇后也管束她不得。她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来秀目回到了书卷上,心中回荡着颢国夫人方才的言语:“你说有这么一个人,他胸罗锦绣,身藏璇玑,天下才子尽皆俯首,那他会是何等的风姿样貌呢?”目光不禁有些迷离,恍惚回到豆蔻年华,云英未嫁,又听到他亲口说出那句名满天下的荐言,“常某一身所学无甚可取之处,唯诗不及逸仙,画不及思梁,纹秤论道不及钧宏,其余均略有小成……”似歉实傲,欲抑还扬,人如其言,一般的狂傲无双。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娇脆的声音在汉白玉大殿中响起。水汽缭绕,白色的殿堂格外肃穆庄严。一名衣色绛紫,面白唇红的少年官员走进浴德殿,向着当今天子,熙宁万岁盈盈下拜。
大晟官制,三品官员以上着紫袍佩金鱼袋;四品,深绯,五品,浅绯,俱佩银鱼袋;六品以下无鱼袋,衣色深绿;七品,浅绿;八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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