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凉气,河岸草丛间挂满了珍珠大小的露水打湿了战士的衣衫,人人疲倦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
一棒劈倒最后一名追上的蛮族,常虎臣勒住马匹停下脚步。一夜鏖战追杀耗尽了他全身气力。昨夜里闯敌营,战莫儿哈,哪一样不是凶险异常?连番恶战常虎臣身上受伤多处,此时收住脚步方才有所感觉。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的伤口略一动作撕裂似的疼痛,身体疲倦欲死,手臂沉重似有万钧巨石,几乎握不住兵器,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痛快!一阵好杀驱尽了常虎臣心中的阴霾。
一轮红日跃出大地,朝阳照耀枯草莽原。
遥望着远远奔逃消失在原野上的蛮族背影,常虎臣豪情满腔,驻马挺立。
恍如一梦!直至此时他才从颢国夫人离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从相逢的那日起两人就不曾认真相处,闻得颢国夫人的声名常虎臣哪会蠢得相信她会全心全意对待自己?无非贪恋温柔,逢场作戏。可惜世上事往往知易行难,虽然立意颇佳,屡屡告诫自己,常虎臣还是不知不觉沉沦颢国夫人温柔罗网中,忘乎所以触动真情。此时跳开了死结,心头一片恍惚,前尘若梦。他手上揉搓着霹雳豹颈上长长雪绒似的细毛,心中的苦涩隐隐作痛也化作了回忆,片片破散。初升的朝阳在他身上洒下点点金光,常虎臣身上衣甲破损处处早已遮不住身体。斑驳的衣甲下露出无数刀伤血口,让人触目惊心,一身虬龙般扎实的筋肉宛如精铁浇铸。
身姿如铁!气吞虎狼!
身后的士卒目光中无不露出崇敬的神色。识英雄重英雄,无论是他部下还是别处聚来的士卒都对这位带领他们冲杀了一夜的百户崇敬非常。夜闯敌营毕竟凶险,一番血战,昨夜随他闯营的七十八骑只剩十人还跟在常虎臣身后。士卒们人人兴奋异常!北镇军最重军功,赏赐极重。良田、房屋、金银、女子,一场大胜人人赏赐有望,至不济凭着军功也可让家人优先购得数亩良田,一处产业。北镇军中士卒大半招自流民,能够拥有一份良田土地是许多人毕生的梦想。关内移民日多,北镇军渐渐难以安置接济,有军功者优先!正是迁北不变的铁律。
李越策马停在常虎臣身旁,举矛高喝:“我军大胜了!”“我军大胜!”远近士卒举起兵刃同声高呼,欢呼越传越远,整片草原都是一个声音:“大胜!”响彻渤澜河两岸,仿佛河水也在欢腾。
这一战,北镇军大获全胜!全军开城出击,沿河杀出数十里外,追杀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方才停下脚步。自身伤亡不足三千,斩首三千余,俘获蛮部男女老幼四千五百,战马牛羊数以千计,蒙兀佐儿斥,山蛮图图合部以下九部贵胄酋长被俘者数十,几乎族灭。北镇军就象一把挥向草原的镰刀,兵分数路拉成一条圆弧沿河追杀收割人头性命,渤澜河北十里之内再不见一个蛮兵踪迹!
沿河两岸遍地都是战死的蛮族士兵尸体,鲜血染红了河边半青半黄的枯草,向胜利者们展示着战果的辉煌。众人回马缓缓返回遥城,一路上处处都是北镇军士卒持刀横枪押送俘获的蛮族俘虏,队中哭声阵阵,不时有老弱伤残行走缓慢者被士卒强行拖出队列一刀砍翻在河边。莫儿哈之后再也没有顽抗抵抗的对手,昔日里强悍凶恶的蛮族士兵在北镇军将士的追赶下仓惶逃窜。一旦战败,联军组织松散的弊病暴露无遗,贵族酋长各顾性命,拼命保存本族实力,谁也不肯停下来为他人火中取栗狙击追兵大军。伤兵妇孺丢弃无数,兵无战心将无斗意,黑暗中亡命奔逃,甚至争抢道路自相残杀。各部损失惨重,一战下来怕是有几个部族要从莽莽古原上除名了。
见到李越、常虎臣二人士卒们无不停下行礼,每次遇见押送俘虏的士卒李越总要停下脚步仔细查问,时不时由俘虏群中扯出一二刺杀在地。常虎臣颇觉不惯,他并非嗜杀成性之人,况且军中惯例,俘虏多半充作苦役,或分赏有功将士为奴。变卖出去也是一笔财源,不知为何李越嗜杀至此?有心相劝又不好开口,两人不算熟悉,交情泛泛。李越官阶、声名、资历、武艺样样皆在常虎臣之上,无谓为了几个蛮子得罪此人坏了交情。几个蛮子性命有何紧要?常虎臣内心深处也未尝不以为是。
“巴和木!”常虎臣正在马背上走神,忽听李越一声怒吼冲了出去,由俘虏队中揪出一名汉子来,衣衫破烂沾满血迹但仍可看出质料华贵。李越双目流泪悲声喝问道:“巴和木!你也会有今天!还认得我李越否?”巴和木破烂的皮裘下套着绸缎袄衫,拇指戴着一枚翡翠板指,两件器物都非迁北出产,在草原上价值极其昂贵,非普通牧民所能有,必是一部贵胄酋长。
巴和木“呸”地一声,一口痰又劲又急地啐在地上:“老子最后悔的就是放跑了你这小狗崽子!”话音未落已被士兵一枪杆子扫在腿窝上跪倒在地,一脚踹在腮边:“不准对佐领无理说话!”巴和木挣扎起身和着血丝吐出几粒碎牙,怨毒地注视着李越,猛然大笑道:“谁记得你这小崽子是哪钻出来的种!老子杀人无数,这渤澜河南本来就是我莫然部世代相传的牧场,夏人来抢老子杀人天经地义!恨没能杀尽你这炎夏狗崽子,致有我族今日之祸!你父母亲人都死在老子刀下,赔你一命还有赚头!”李越冷峻的面容上渐渐露出一丝笑意,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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