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虎臣部下三百兵马早先在护卫颢国夫人时遭遇夜袭折损了些,后又补入韩冲统带三十人,总数三百有零,超出一般百户。几日里来巡狩渤澜河边,与渡河的小部蛮骑几次遭遇激战煞是险恶,折损颇多,如今点算下来也就两百出头,分作两个百人队轮番出巡。除却派回遥城报讯两名士兵此地尚余九十八人,算上常虎臣、韩冲恰恰是一百人整。
常虎臣一声呼哨,将士们除下盔甲衣物,将皮甲与弓矢扎成一团高举头顶,牵着马匹走进深及胸前的河水。夜色中,百名壮士恍似黝暗的长龙,悄无声息的渡过莫然滩,踏上渤澜河北岸的土地。人人心中都生出奇异的感觉,一水之隔,却仿佛站在一块陌生的土地上。北镇军戍守渤澜河岸多年,向来是敌攻我守,主动越河出击并不多见,全军上下笼罩着一股兴奋莫名跃跃欲试的情绪,又搀杂着丝丝的惶恐慌乱,不顾浸泡了河水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士卒们纷纷议论起来。
“噤声!”韩冲挥鞭抽打在几个带头发声的士卒身上,低声喝道:“穿上衣服,不许说话!”他走到常虎臣身边说:“这鬼天气!骑尉,是否让兄弟们生火暖下身子,直接纵马急驰,寒风一吹,我怕身子弱的弟兄顶不住。”
“顾不了这许多了!现时夜已过半,由此处往遥城方向尚有五十里地,快马急驰也需大半个时辰,尚且要顾惜马力,不能行得太快,我们耽搁不起!”常虎臣目视远方微微摇头,韩冲经验老道老成严密,带领一什一队是极好的,可惜心思不能及远,目光所及仅在自身一小块地方,不能通虑全局,难怪这许多年战功卓著也始终是个兵头。在敌前行动须得借助他的经验,却不能尽数听他主意。常虎臣尚有另一层忧虑,河滩上四野寂静荒无人烟,才能及时察觉今夜蛮族行动的怪异,遥城内却未必能够注意。待得各队情报汇集只怕已晚了!派出两名报讯士卒也多半是尽人事听天命,寥表心意,真等他们到了遥城只怕蛮族已经开始渡河,只希望路上他们能够多通知几队巡狩的游骑,早作提防。
“可有人浸湿了衣甲弓矢?”常虎臣喝问道。十几名士卒应声出列,常虎臣眉头紧锁,让他们重回对岸,烘干衣甲自行回去。迁北的夜虽尚不算太冷,风却刺骨,穿着湿衣顶风奔驰数十里无人经受得住。况且轻甲突骑甲、盾以皮为主,水湿后效用大减,弓弦羽箭也经不得水浸。其余骑兵擦干身体披甲戴盔重新打扮整齐,沿着河岸向遥城方向驰去。
半个时辰马不停蹄的急行军,遥城那巍峨坚硬的城池出现在天边,就在十余里外。黝黑的城郭与远处的天幕蔚然一体,蜿蜒的渤澜河是那天边唯一的亮色,恍似一条银带缠绕遥城边。遥城一片宁静,常虎臣松了口气,身边的士卒也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齐二狗打马来到常虎臣身边说道:“老大,蛮狗是不是真会今夜进攻?看来不象啊!”常虎臣挥矛怒杀郡王府侍卫后那一队三百骑兵对常虎臣已是真心服膺,齐二狗也不例外,收起磨蹭扭捏的架势改口直呼“老大”,一幅老关系老部下的模样,常虎臣也提拔他作个什长。快马急驰了小半个时辰,人马身上都冒起水汽,有些困乏,听二狗如此说,除了跟随韩冲过来的几个老兵,人人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来。
常虎臣凝目远眺,看看河边,再看看遥城城头,远远的还是看不出什么。回头目光看定韩冲,韩冲满脸焦急,却又诺诺不知如何分辩。常虎臣目光狐疑转动,心下寻思:“此人口拙,要他详细解说是说不出什么来,可经验着实老道,这几日来已得明证,信且信他到底!”“韩百户戍边多年经验老道,不容怀疑!”常虎臣神色威严,目光扫过神情外露的士卒,沉声道:“谁在这渤澜河边待了多过十年老子一样信他的!”
韩冲粗糙的老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说话间骤变忽起。
一阵刺耳鸣罗警号由河边大营响起,随之化做冲天的撕杀声,整座大营、遥城城头都仿佛苏醒过来,人影晃动。建造在遥城前方河滩上的北大营亮起火光,刺耳的兵器交错之声、士兵的呐喊与惨叫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隐约随风送来。偷袭的先锋已被发现,莽原上亮起连绵的火光,火光星星点点,似乎有着不计其数的火把,无数蛮兵手执刀枪冲下河滩,他们面目凶恶,仅着兽皮轻甲,口中呼哨怪叫着,踏过渤澜河二十余丈宽的河面向北大营发起冲击。
宽阔的水面有效的削减了骑兵冲刺的速度,北大营前杀声骤起,两股洪流撞在了一起,一方据死挡住被偷袭的营寨破口,另一方发起潮水似的冲击,试图将缺口扩大,双方拥挤在狭小的空间拼杀,每一步距离都迸射出暗红的血花。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城墙上的投石机开始发言,磨盘大的石块由遥城城头飞出,落在河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北大营里的弓弩也开始发射,飞蝗般的箭雨成片落下,每一波箭雨都带走许多蛮族的生命。不甘示弱的蛮族骑兵在奔驰中举起手中的弓箭还击,营寨中,同样有战士接连倒下,只是在寨墙的掩护下损伤要小得多。
渤澜河水正是最浅的时节,最深处仅及马膝,潮水般的蛮军从北岸涌下河滩,踏过浅浅的河水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他们高举着无数火把,冒着飞啸的石弹箭雨冲过宽阔的河面,在河床上留下无数的尸体,仍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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