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帅之所以这样肯定段靖卓不会来齐阳,是因为文帅认为段靖卓是个野心极大的聪明人。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此境,段靖卓好比丧家之犬,多年苦心经营,一朝化为乌有,即使咽不下这口气,也断不会以命相搏。
再者说,剿灭玉宵门的是中原朝廷,又不是他文王。段靖卓即便要报仇,也该是想方设法地跟中原过不去。
但文帅不会提醒百里霆,一来百里霆既然号称捕神,自然长于追凶办案,他已经亲自跑来报信,便是认准了段靖卓会来齐阳,文帅又何苦扭其好意,更与其争辩?
二来,若是文帅所料不错,段靖卓必会远走高飞,极有可能会去北方忽木属地,重建玉宵门,交结权贵,再图中原。这种猜测,就更不能对百里霆说了,牵扯到忽木与中原两国的大事,怎能从他一个小国的储候王口中说出来?
但想归这样想,文帅还是不敢大意。谁敢保证段靖卓真的不会来齐阳?所以百里霆辞别之后,文帅传谕各府,尤其叮嘱将帅臣公,一定要多加防范。另写一道手谕,差人着意叮嘱蝉玉,一定要护卫好端木凝蕊,若是端木凝蕊任性涉险,便以手谕代为管教。
蝉玉收到手谕,二话没说就呈给了端木凝蕊。端木凝蕊看罢之后微微嘟嘴,半晌才浅浅一笑道:“还是拿我当孩子一般……罢了,既然文王有谕,蝉玉哥哥奉谕行事便好。”
顾子青每日登上望台,看着蕊城之基,日渐惆怅。逡族连下两城,又被调往西线,看来是要正面与朝廷大军相抗。而他这个文王亲点的大将军,却整日介守着一片大坑……
阮红云自也知道顾子青的心思,为将者,谁不愿征战沙场?然而,从阮红云本心来讲,自嫁了与他,便开始厌了征战。此番文王调南境驻军回来,偏将他们夫妇安排在蕊城督建,阮红云以为,文王这是心疼他们。
此一战,生死存亡!必将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武功再高,心智再强,于千军万马之中,也难免有失。失则有险,轻则伤残,重则殒命。守着王都没什么不好,虽无战功,却有苦劳,夫君已然是大将军,至于来日能否再封候晋爵,阮红云实不在意。
登上望台,立于他身侧,阮红云再一次柔声劝慰道:“夫君,为将者,唯王命是从。既然文王命你我夫妻驻守王都,必有深意。夫君何苦这般惆怅。”
顾子青微微摇头,说道:“此一战关乎气运。我受封为大将军,若不策马疆场,岂不令人耻笑?”
阮红云微微蹙眉,说道:“夫君这话过于自贬了。夫君从文王于未起之时,单人独骑说降吴州,只身闯营诈降岳王。文王封夫君为大将军,也是lùn_gōng行赏,何来惹人耻笑一说?”
顾子青淡淡一笑,幽幽一声长叹,说道:“如娘子这般说,文王封我个文职便好了。何苦封我为大将军?既为大将军,竟于生死之战退守王都,来日我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
阮红云抿着嘴唇垂下了目光,半晌后轻轻咬牙,说道:“夫君既如此说,那便上折请战吧。”
顾子青的折子递出,十日后,文帅来了。
顾子青大感意外,连忙带着阮红云迎到辕门。见文帅满面笑意,连忙上前抱拳道:“末将惊扰文王,万祈恕罪。”
文帅笑道:“不算惊扰,孤这几天,本也想到蕊城来看看,去你帐里说吧。”
到帐中坐定,不等顾子青开口,文帅先说道:“此战孤不用你们夫妇。”
顾子青刚张开的嘴又闭上,神色暗了下去。文帅看向阮红云,见她虽也垂着目光,但嘴角似有笑意。
文帅接着说道:“此一战关乎生死,你二人英武非常,本该总领大军,与朝廷正面相抗。但孤有一怕……怕此战失利。”
顾子青与阮红云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身为王者,开战之前不说鼓舞士气,反倒示人以弱,虽然此言真诚,但未免过于直白,多有不妥吧?
文帅看两人神色,失笑道:“孤不是神仙,你们也不是,有胜则有败,孤说句实话,你们二人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两人连忙垂下头,顾子青抱拳道:“末将只是微觉诧异。”
文帅收了笑容,语重心长:“子青,你从孤于未起之时,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孤给你的那四千精骑,便是孤从青川带来的家底。孤答应过他们,要让他们吃饱饭。但孤不是养着他们,蕊城不仅是来日的王都,也是孤的退路。真要是此战失利,你还要与孤背水一战!”
顾子青微微皱眉,文帅笑道:“你觉得孤太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吗?”
顾子青抱拳道:“文王言重,末将绝无此意。”
文帅笑道:“你即便这样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孤将你们二人放在这里,既能接应吴州,又能接应南道,还能防范岳王。岳王就在岳同,大战一起,你敢保证他不会倒向朝廷吗?蕊城,乃此战重中之重!你手下那四千精骑,善奔袭,强骑射,于沙场之上,绝不比逡族逊色。孤要你守着孤的退路,孤还要你护着凝蕊,最重要的,此战即便胜了,只怕也会人才凋零。孤还指望着你二人来日助孤立国,安民守土。”
一番话说得顾子青低了头,他没有体会到文王的深意,更加低估了文王的心智。当下抱拳道:“末将未能体会文王深意,有负文王所望。往后,末将再不敢擅言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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