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溶溶的确死了,但并不代表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终结。
太多的巧合足以证明,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会是偶然,而那个一手造成这么多偶然的人,正是应该为此负责之人吧?
“那日六姑娘前往偷溜出府,的确有人暗中替她安排,但那人究竟是谁,目前尚不明朗。”关河眉头拧起,那人竟然能够掩藏得这般好,几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能有这样细密心思的人,不知是否府中之人。
袁凛并不意外,略显疲惫地坐了下来,倾了半杯茶水,“你继续说。”
“……那日知晓公子会经过桐君堂附近的人,应当只有老爷一人。”关河说得犹豫,他可以确定这事不是袁牧所为,但按目前的线索看来,的确只有袁牧才有可能对袁凛的行程了如指掌——难道有人胆大到往他身上栽赃?
“也未必不是父亲所为。”袁牧对几个儿女本就无甚感情,若是目的驱使,有什么不可能的?至少袁凛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
塞云静静听了半晌,待关河全说完,才取出一个小绢包,缓缓打开,放在几上。
里面包着一块花生状的点心,外壳炸成金黄色,在帕子上洇出不少油迹。
“昨日夫人照例派人给几位姑娘送去巧果,这一枚是温娘交与我的。”塞云将那枚花生拦腰折断,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芝麻馅儿。
塞云指着其中一点淡黄的果仁状物,蹙了眉,“这是桃仁。”
朱颜拈了另一半,眯着眼看了半晌,“这个似乎是赤芍?闻起来还有些很淡的药味,不知是人参还是当归?”
袁凛从她手中接过,仔细嗅了一会儿,“……是当归。”
之后谁也不说话了,一个七夕的巧果,里面有桃仁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谁会在里头添这许多的药材?
中医有一道经典的补血活血方剂四物汤,所用药材便是当归、川芎、芍药和熟地,阴虚者用赤芍,阳虚者用炒白芍。
这巧果中好巧不巧有当归和赤芍两味。带上桃仁共是三味破血药,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不愧是七巧节的时令糕点。
关河虽然不通药理,但也察觉到了异样,沉声询问:“难道是柳氏所为?”或许柳落笙从袁牧那里听到了那日的安排。因此暗中遣人放袁溶溶出府,倒也说得通。
“柳氏出世向来小心翼翼,她素日待六姑娘也算宽厚。”塞云不同意这个说法,“若是柳氏自持身份,大可以六姑娘冲撞长辈,目无主母为由,将她狠狠教训,不必如此费心。”
朱颜拧起眉头,好好的一家人,偏要弄成这样尔虞我诈。活得也不累么?
“塞云,你往厨下问一问,昨日的巧果是谁配的馅儿,又是谁吩咐做的。”袁凛吩咐完,不知想起什么事情,“阿颜,你暂且留在这里,我一会儿送你回虚园。”
朱颜霎了霎眼,白蘋不知有没有回去,自己一人又认不得府中道路。似乎也只能如此。
袁凛匆匆离开后,朱颜携了册医经,百无聊赖地倚在窗下看书。
每一页上都作了批注,字迹有的已经淡褪。新墨压着旧迹,皆是蝇头小字,写得工整细心。
朱颜看得入神,不知何时一抬头,身边多了一道绿莹莹的身影,双垂髻。苍苔色的发带,正是昨夜对自己颇有微辞的小姑娘竹枝。
不过她这会儿神情自然,半点也没有昨夜咄咄逼人的样子,朱颜也不好意思显得太过记仇,偏了头看她,“……竹枝姑娘,可有事?”
竹枝垂首弄着衣带,颇有几分怯生生的模样,眼角也低垂着,“公子请颜小姐过去一趟。”
“去何处?”朱颜放下手中书册,狐疑地看着她,“若是送我回虚园,怎不见他亲自来?”朱颜很清楚,袁凛从来喜欢亲力亲为,方才既然那么说了,便不可能再差遣别人来送自己。
“公子在六姑娘的寝房,说在茶水中发觉些异样,因此请您一道去。”竹枝抬起眼,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转了转,“颜小姐若是急着回去,竹枝去回复公子也……也好。”
朱颜这才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衫,原来方才袁凛匆匆离去,是去溶溶那里找线索了,“那走吧。”
竹枝较昨日安生了许多,只顾垂着头走路,一双油绿色的绣鞋不时露出裙底,小脚步子迈得飞快,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朱颜懒得理睬她,只顾跟着走,一边观察府中景物。
她们走的这条路甚是荒僻,一路上草木虽是精心照料过的样子,却不见一个人影。
“颜小姐……”竹枝忽然唤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双眼中也盈盈欲滴,“求颜小姐成全我这一片痴心吧……”
“何意?”朱颜疑惑地看着她。
竹枝停下了脚步,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一手捋着鬓边稍长的发丝,低声嗫嚅,“我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想十余年前家中遭难,父兄离散……”竹枝说着低头抹抹眼泪,哽咽难言,“这些年都由益谦先生收养在府中……”
朱颜凝神听着,这样的身世经历,听起来倒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竹枝见她不语,继续哭诉,“我自幼同公子一处长大,宁愿舍弃身份,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婢女……”
朱颜算是明白了她想让自己成全什么,截口打断,“……竹枝姑娘,你识得丁香吧?”
“……我,我为什么要认识她?!”竹枝咬了唇,哭红的眼睛控诉一般望着朱颜,似乎真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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