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爹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义庄的人会拉走尸体吗?师傅不在卫家,程西只好百无聊赖在院子里发呆。她跟小舅舅下了盘围棋,才走了几步,小舅输得很了,便掀了棋盘。
日上三竿,程直才到了卫秀才家。因着自己家里有丈母娘住着,虽然他喜欢小儿,小儿不分日夜的哭闹不停也让人受不了。一晚上没合眼的他,只能到老丈人家躲个清闲。
一进门程直就中气十足的喊:“西娘,跟小离道长说,下碗葱花面!你爹可算立了大功了”
见她爹终于回来了,程西脆声答道:“小离道长不在,他刚刚才带着道符出门,午时要在东大街做法事呢!昨儿个才死了人,连咱家的铺子生意都受了影响,他和道长去街口洒下黑狗血什么的。”
也不知道东大街的商户怎么想的,安道全推脱后,竟然请了安离做法,要为东大街去霉气。可恨自己家一大早的,竟然还被来接安离的街坊,通知要付做法事的份子钱。程西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安离这个宣传封建迷信的黑心道士,那道符上用的黑狗血,明明是自家过年杀鸡留下的鸡血,竟然还要自己出钱!
“那——叫你舅去给我买点儿吃的。”程直颐指气使:“你爹我今天可办了大事儿了!”
程西很应景的问:“爹你做啥了?”
程大郎坐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周,见程西和卫三都眼巴巴看着他,很自豪地说:“你爹我呀,发现了自杀案的疑点!”
果然如此,程西心里想。面上却不显,接着问道:“那爹发现了啥疑点啊?”
“嘿嘿。”他高兴的时候就爱傻笑:“晚上就我一个人,又冷,又没事干啊!我就把那凳子扶起来了,又把吴叟举了起来。总而言之,一试呀,那绳圈儿比死者的脖子高出一尺有余呢!谁上吊还踮起脚啊!今儿早上打发走义庄的人,我就直接跟石捕头说了!”
“咦——”卫三发出嫌恶的声音:“姐夫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死尸啊!姐夫你别进屋,待会儿我去医馆儿给你找些艾草先洗洗!”
程西闻言,也是满脑袋黑线,爹啊!先不说你胆子太大。你这行为,不是*裸地破坏现场么?不过古代也许没这样的说法吧,程西叹了口气。说不得自己还得谢天谢地,感谢自己爹没到了半夜觉得腹中饥馁,把那碗元宵给吃了。
她不知道的是,程大郎还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最终因为元宵有些冷了,自己手上还有点闲钱。打发个路过的小混混买了碗热呼的。
卫三继续追问:“那知州大人夸你了吗?”
程直突然有点卡壳,想到后面请来的仵作的埋怨,还有老捕头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谁让你移动尸体了?鲁莽!破坏证据!亵渎死者!”
看着小舅子和女儿的神情,程直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知州大人说我是可造之材呢!”
虽然知州的原话是:“行了行了,程捕快意图也是好的,守了一夜也辛苦了。不过缺乏办案经验罢了。也算可造之材!”
“哦!”卫三惊叹,知州大人都夸赞呢!这个姐夫在他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程直吃了一大碗面,简单洗漱了一下。不一会儿就鼾声震天了。
就在程西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小离匆匆回了家,身后还带着明显哭过的乔婶,和青了一只眼圈儿的憨子。
程西一脸惊诧:“这是怎么弄的?憨子跟人打架了?”
乔家婶子哭道:“西娘对吧?是我求小道长带我们过来的!我们从颜子巷一路寻到这儿,你爹是不是在州府做捕快?快帮婶子找一下你爹!憨子他爹等着救命呢!”
程西见这情形。赶紧去里屋叫醒了程大郎。
父女两人招呼憨子娘坐下,憨子娘垂着眼泪说:“憨子他爹给官差带走了!我听道长说。程大哥你在衙门里当差?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信儿,照顾照顾我官人?我跟你们说,这可真是冤枉死了!我官人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程西一头雾水地抓着小离问道:“乔叔被抓了?”
安离闷闷不乐地回道:“我听差大哥说,那老叟上吊用的绳子是憨子家栓驴桩上系着的。捕快去捉人,憨子不让人带他爹走,这不被揍了呗!”
程西莫名其妙:“这栓驴的绳子还不是随处可见?怎么就认定是憨子家的绳子?!”
“哎!”小离道长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乔叔为了让孩子高兴,在做绳子的时候,特意编了几根红丝线进去,结果被人认了出来!”
那语气,透着那股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杀人也就罢了,干嘛要用这么好认的绳子?
程西翻了翻白眼对他说道:“未必是乔叔做的,兴许衙役只是带乔叔去调查询问罢了。毕竟,谁那么傻,杀人还用这么好认的绳子啊!街上三文钱买根麻绳就是了!”
当然,如果是冲动杀人后伪造现场,时间紧迫下,倒也未必准备了绳子在手边。程西可没想把这话说出口,万一让乔家婶子听见了肯定更加惊慌失措。
可怜程大郎才睡了个把时辰,又匆匆洗了把脸,带着憨子娘俩回衙门打听消息。临走还瞪了程西一眼,那意思就是,以后可不许抢人家的驴车了!看你找的这麻烦!
程西撇了撇嘴不当回事儿,自己爹的职场心态明显还没摆端正。既然是捕快,自然是要调查案情的,不管我认不认识憨子,东大街是你的地界,出了人命案就得调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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