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两个盘结还未扣好,胸前锁骨可见,容靳垂下手,眉目凝霜,隐忍而又晦涩道。
“不是我,最清楚来龙去脉的,是如歌。”
“瞎说,怎么可能是如歌,她——”
慢着!
纳兰惜因震惊而不得动弹。
他闪电一般,闪到屏风后那人身前,容靳略略抬眸,碎发打在他的睫毛上,湿了他微微生出血丝的眼,竟带了几分戾气。
“如歌当年是因为容蘅伯母才疯掉的,是吗?”
他早就这样怀疑,只是容侯府的人一直不肯明说。
容蘅伯母当年惨死,他们不得见她的遗容,便送走了她。
对着她的棺木鞠躬为礼,烧了些纸钱罢了。
当然,他们也都陪着如歌兄妹一起守灵。
而秦伯父,则在容侯府外,跪地送她最后一程。
其实算下来,整件事,最可怜的就是秦伯父,至死才盼得心爱之人归来,却是一副冷冰冰的神主牌。
至于尸身,容侯府二老压根见也不给他见,别说碰了。
容靳就这么不羁地走了出去,坐在纳兰狩对首。
他不打算在如歌疯不疯的问题上多说。
一想起当年妹妹死也不放开慕容琰,仿佛他是救命稻草一样,得敲晕了才能带走她的一幕,容靳便一阵心痛。
他对她说了千百遍,她对慕容琰的不是喜欢,她就是不听,大抵,绝望之中的一缕曙光,太深刻了。
纳兰狩虽然充当聆听者,可是从容靳坚毅隐忍的侧脸,还有指甲掐入掌心肉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容靳现在情绪很激动,但是他在克制自己。
他默默记下容靳和纳兰惜的对话,再拆解他们对话时的容貌神态反应,这些,都是要带回去给长辈知道的。
哦,还有三弟让他捎带的东西,也要交给他们。
纳兰惜这时也走了出来。
多年好友挚交,纳兰惜知道容靳现在这副态度,容蘅伯母的事情上,他是不能多做深究了。
“还是那句话,值得吗?既然你顾虑这么多,待在君主身边,处处是软肋可掐,别忘了,他们坐上那位置,就是一只只猛虎,可没有人性的。”
听到这里,容靳终于是疑虑满档了。
他掀起眼帘,谨慎地盯着纳兰惜。
“你不是帮慕容汾打天下么,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阿靳,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纳兰世家,到底是谁的家臣。”
因为是家臣,所以配不上如歌。
更因为,他们这家臣,最早的时候,出身卑贱,从奴隶窝里出来的。
所以,爹从来没有肖想过容蘅伯母,成年以后便主动把婚事退了。
而他,有心,却是无力,他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当初只是想保护她,护她一世周全罢了。
容靳听出言外之意,大惊。
他万万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
容靳震怒而拍桌:“纳兰惜,你疯了?还有纳兰家的人也疯了么?”
他相信,这件事不会是纳兰惜自作主张,一定是那家子人的意思。
“阿靳,我们一直很清醒,糊涂的,是你们,不是么?既然你们有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上的机会,为什么要让他人做主。”
容靳眯眸而起,冷声斥道:“够了,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我没兴趣做千古罪人!”
他怒极而出,后又折返,较之刚才已然冷静不少,但是沉硬更甚。
纳兰惜一直知道,他有多固执。
否则,当初也不会一力承担下飘摇的容侯府,哪怕忍得满身污血,也不曾后退。
他食指尖锐地指着他,警告道:“不要私自替我做主,胡作非为,容侯府不会为你们的疯狂作为买单!慕容汾是命定的南越天子,你看着办!”
容靳走了好一阵子,一直不作声的那人才道。
“你说,他会把我们捅出去吗?”
纳兰惜冷笑。
“捅什么,我们可有说过什么大不敬的?哪一句可作为话柄,让他把握自己的命运?”
“慕容均多疑,就凭这一句,他大可以要你脑袋,哦,不止,我们全家人都要给你陪葬。”
纳兰惜横了他一眼,哼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思考了,你在我们家,不是只负责拆题,不负责解题的吗。”
纳兰狩耸肩道:“对于死亡感知,总是敏感一些。”
嗤声。
“阿靳连慕容氏都不肯扳倒,你说,他有可能供出我么。”
“你这是在赌,赌他的心向着皇帝先,还是我们先。”
青提高高抛弃,后落入纳兰狩口中,他目光微动,勾唇浅笑,坚定地咀嚼着。
“不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依照我的观察,他没有他嘴上说的这般硬气。也许,你的那番话,还是有用的。”
“真的?”灌满失望风霜的墨眸顿时亮了。
纳兰狩感觉到脸上似乎插来两道剑刃。
他弱弱地看向小时候被欺负很惨的三弟,赔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哪还敢骗你。”
纳兰瑚换完了衣服,便满屋子找她的靳哥哥。
说来也奇怪,三哥这里竟然有适合她穿的女孩子家衣服,小了一丢丢吧,要是以前没开始解蛊,尺码倒是刚刚好。
纳兰瑚目光一亮,找到了!
“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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