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摇了摇头:“这世界上,就没有用恭顺换来的荣耀。”
“行伍中,有一句老话,叫‘你越怂,他越欺负你’,所以你祖茂叔叔会对入伍的新兵说‘谁欺负你,你就揍回去,少他娘的来找我抱怨。打不过人家往上禀告,这是娘们才干的事,本将军一概不理’,这句话的意思,你们可懂?”
“军中要的就是这些人的勇武,难不成战场上打不过人家也惦记着向上禀告?”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那丁原待吕布如同亲子,可董卓许下重金后,吕布是怎么做的?吕布可敢动董卓?!”
“你的分量,永远是自己打造出来的,不是谁说的,不是如何表现的,是站在那他们就看得见的。”
孙家一把抓起孙权,放在自己膝盖上:“文人也一样。”
“为父要是来同他们平等论交都不配,还指望着这群人见为父就拱手施礼么?恐怕就算是这些人真迫于无奈到了为父麾下,等为父失败的那一天,他们也会狂呼‘文台,当日汝不听吾言,方有今日一败’!”
“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如你们祖茂叔叔、程普叔叔那般,哪怕败阵就在眼前,也能手握钢刀与为父一同发狠的大喊‘死则死矣,孙文台,与尔同葬一穴,今生无憾!’。”
“所以,为父把黄盖与策儿从桂阳、零陵两地召回后,会将辛苦打下来的城池交到程普手上,由他镇守;所以,山中的窑口,为父敢交给祖茂守卫,因为,他们身后竖着的,永远会是孙家大旗。”
“儿啊,这世上能人很多,愿意心甘情愿为你奉献出生死的却不多,你必须要识人,将手中的利益分配给这些人,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孙家营帐内的身份与别人不一样。”
“惠均天下等于没给、反遭诟病的道理,你刚认下的那位师父可不会教你,文人,只会告诉你们仁义礼智信,仗义还得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仗义还得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这句话在孙权的耳中不断回荡,在其脑海里,上辈子的失败,和烂好人的人设是怎么来的他终于明白了,也想通了今日想饶恕庞艾时,孙坚为何出言阻止。为人主,就得言而有信,有时慈心解不了怨恨不说,反而还会给了敌人从背后捅你一刀的机会。
“舅父。”
孙权看着吴景从外边走入厅堂,说了一句:“庞艾应该刚刚出城还未走远,烦劳舅父一趟,去将其斩杀,莫要留下痕迹。”
刚进屋的吴景看着才六岁就要杀人的孙权一时陷入茫然,再次望向孙坚时,自己亲姐夫却问道:“没听清么?”
吴景连忙拱手:“是,主公、二公子!”
这一刻,主,即是主,哪怕是在直系亲属面前,也要有个尊卑的念头,彻底植入了孙权脑海。
“臭小子,学的倒快。”
孙坚用大巴掌在自己儿子后脖颈处拍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不过要是有下一次,为父希望你自己动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多一个人都不保险,无论是谁。”
话音落下,孙坚却抬头看向了孙策:“听懂了么?”
孙策似乎对这些王道很不感冒,他喜欢交友,喜欢大快朵颐,喜欢和好友三五成群,至今没走过任何黑暗的角落。这才会有听着这些权谋之术不适应的感觉,勉强应答道:“孩儿尽力领会。”
孙坚不再理他,抱着孙权:“你这哥哥,勇武不弱于任何人,奈何心智耿直。权儿,你年纪虽小,却心思活泛,日后,要多帮着你哥哥抵挡些暗箭。”
啥!
孙权抬头很诧异的看向了孙坚,自己都这般表现了,这孙坚咋还惦记把大位要留给孙策呢?
“权儿,适才我看你对蔡瑁麾下的护卫很感兴趣,怎么回事?”
孙坚一打岔,孙权才想起了蔡瑁麾下两个极为重要的人:“父亲,早上咱们一起去接粮船,我看蔡家护卫在这几人的统领下纪律严明、指使如臂,觉着他们都是人才,这才聊了两句。”
“谁啊?”
“黄忠、魏延、文聘。”
孙坚苦思冥想,也未曾在荆州这几年中听过他们几个的名字,倒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江夏黄家这一代的后起之秀黄祖,传闻此人上船可于江河征战,上马便能力压四方,可这黄忠,是何人?
“看上了?”
“看上了。”
“那好,仔细看着为父是如何将这几人交予你的。”孙坚决定要给自己儿子表演一番权谋时,说道:“你也应该身边有些扈从了。”
“对了,刘妈给你弄的那几样乡下小菜不错啊。”
孙权被孙坚问的一愣:“刘妈?”
“就是那在弧底铁锅中烹饪出来的菜肴。”
炒菜?!
孙权刚明白过来,感情这个做菜方法被孙坚按到了刘妈头上。细想一下,倒也可以,起码比自己多费一番口舌要好多了。
“你去告诉厨房,晚上多准备一些这样的小菜,让这些吃惯了荆襄大鱼大肉的读书人,也尝尝咱们乡野之味。”
孙权在孙坚腿上一跃而下,学着大人模样拱手道:“诺!”
孙坚和孙策同时大笑,孙权却已经跑远了。
“策儿。”
孙策站在身旁说道:“去了盔甲。”
“父亲,不是您说的,为将者,甲胄不可离身么?”
“一会儿是晚宴,宴请的宾客都是读书人,你穿着铠甲让人看起来像怎么回事?那蔡瑁估计从离开襄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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