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大宋确实很多很多缺点,很多很大的问题,不过暂时不妨碍赵孟启欣赏眼前繁华有趣的市井百态。
不时有短褐袴裤的小商贩,推着装满各色货物的小车从车窗经过,口中的叫卖声犹如吟唱,韵调千回百转,颇为引人,待招揽到了客人,便当街停下任其拣选,并在一旁伶牙俐齿地推销起来。
再不远处,挎着竹篮的妇人们,翻翻拣拣挑着摊架上不过几文十几文的货品,寻着中意的,便开始与摊主讨价还价起来,仿若骂架一般,争得面红耳赤,泼辣犀利的话语,让一旁经过的老夫子摇头不止,大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街边的各种店铺鳞次栉比,悬挂着鲜艳的旗幡招幌,小厮各展所长的吆喝着,热情地邀请着客人进店。
其中一个店铺尤为鲜艳,宽广的门面前面,扎着彩楼欢门,门下不断有三五成群的小娘子进出着。
这些小娘子簪花带妆、春衫靓丽,风姿绰约如盛放的鲜花,令人目不暇接,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不少少年郎徘徊在附近,有些大胆的,总是试图上前搭讪,惹得小娘子们或嬉笑调侃,或呵斥怒骂。
再远一些,应该是一家书画店,门前许多白衣书生,或背着竹笈,或拎着书卷,遇见相熟,便揖手相拜,有相互间投契的,停在那里谈论着什么,也有年少慕艾的,踮脚眺望着那些青春可人的小娘子们。
还有一些巷口街角处,三三两两的闲汉泼皮,顶着春寒也要袒开胸怀,露出花臂,目光不停在街面巡梭着,找寻着来钱的机会。
偶尔会有扛着水火棍的皂隶,懒洋洋的巡街经过,望见他们,免不了上前喝骂几句,闲汉们也不跑,嘻嘻哈哈的奉承几句,皂隶也不会真的和他们计较。
街中还有挑担的送水人,提着外卖疾步行走的小厮,行脚的僧人,追打嬉闹的顽童,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勾勒出一派繁花似锦的盛世景象。
此情此景,多么鲜活,多么美好啊!
只可惜,若是没有变化,再过二十年,眼前这一切将被蛮族铁骑踏个粉碎,一如东京开封,西京洛阳,长安,应天,大名,太原,真定,青州……
赵孟启长叹一气,放下帘布,心中开始沉甸甸起来。
单凭一己之力,想要挽天倾,保江山,其实很难很难,甚至是一种奢望。
不过既然老天把他送回这个时代,让他再活一世,总得做些什么,不说其他,单单就为这人间烟火,头铁一把又何妨呢?
马车在人流中穿行着,从东到西,横跨了整个临安城,最后再从丰豫门出了城,来到了西子湖畔。
离着城门一百丈左右的距离,大概就是后世涌金楼那个位置,耸立着一座十来丈高的主楼,在这个时代显得异常雄伟。
这边是临安最有名气的酒楼,大宋第一奢靡之所,‘丰乐楼’。
南渡以前,东京开封有座‘樊楼’,一直稳居天下第一酒楼的宝座,在徽宗时被改名为‘丰乐楼’。
临安这座,原名耸翠楼,南渡之初曾是皇城司指挥所在,后来辗转改成了官办大酒楼,便改名为丰乐楼。
这名字代表着人们对东京风物的思怀之情。
五年前,临安府把旧楼拆掉,在原址按着东京樊楼的样子重修,让这里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酒楼。
不但平时朝士会饮,缙绅士子请客,首选就是这里,就连给新科进士赐鹿鸣宴也在这里。
只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的是,这里居然归属皇城司打理,不但是皇城司的经费来源之一,也是探事据点。
此刻,楼中高处,一名青衣男子负手而立,凭栏俯视着远处蝼蚁般大小的游人。
俊美无双的脸庞隐隐带着几许桀骜,一对剑眉深锁,眼中似有踌躇,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这男子便是直龙图阁、提点皇城司,顾青,顾古韫。
龙图阁直阁,是贴职,正七品,与包拯那个正三品的龙图阁直学士差距甚大,但同样都是给清贵文官的荣誉虚衔。
而提点皇城司是差遣,同样是正七品,却是武官,权力仅次于提举皇城司,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如今却是实际负责人。
以文官行武事,在大宋是很常见,不过直接进入武事衙门,特别是皇城司这种‘令人嫌恶’的,就很少见了,约莫其中有不少故事。
“提点,忠王殿下已经出城,就快到了。”一名亲事官进来禀报。
顾青转身,揉着眉心,微微一叹,“终究是躲不过的,安排下去,将殿下请到水云间,尽量避开闲人。”
“喏。”亲事官领命,迟疑了一下,“提点,若是殿下要见您,该当如何?”
闻言,顾青苦笑,捏了捏鼻梁,“到时再说吧。”
亲事官退了出去,顾青踱着步子,走到书案前,上面放着一纸短笺,正是早晨时从宫里传出来的林押班手书。
上面写着,“吾已老,难侍二主,忠王天命所在,何去何从,汝自为。”
林押班是皇城司的正牌主官,但一直处在半隐退状态,不怎么管事,这一两年来都是顾青在主事。
林老头对顾青不但有提携关照之恩,更是视若子侄,信任有加。
眼下,老头子却把压力直接丢给了他,让他自己做选择,可事关重大,一向果决的他,斟酌考虑了一上午,到现在都没有下决心。
皇城司,天子耳目,皇权保障,在原则上只能对官家一人忠心,所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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