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这一支四千重甲骑士席卷着烟尘自北而来,冲锋时大地传来沉闷的隆隆声,这些宋军皆披挂宋人的步人甲,胯下战马却不是宋军常规青塘马,而是高头大额的河东马,形成宽近有一里前后绵延数里的冲锋骑兵阵。
没有任何预料,也没有任何防备,自纥石烈志宁的北侧左翼,插入其围攻赵昚的辂车万人骑兵阵中,如同一柄烧得血红吹毛断发的利刃,伴随着铁甲猛烈碰撞声和人马哀嚎嘶鸣声中直插金军骑兵阵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金人围攻仅剩三千人御营张师颜残部,伴随着主将张师颜战死,这些残兵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身后玉辂车中之人,亲身出现激励鼓舞,这些败兵无论是不是御营身份已是哀兵之态,若是其他战场早已做鸟兽散,伤亡到了这般程度还能勉力守住阵形,最真切的原因便是身后那飘着黄色丝绸带的辂车。
这部宋军骑兵举着御营“田”字将旗,用女真人的方式,重甲铁马,以骑兵冲锋阵形,距离半步之后便加速蓄力冲击,此时无论金军主将纥石烈志宁如何决断调遣,宋人骑兵端得是势大力沉,横扫千军般的气势,而女真骑兵初时的疑惑,到现在慌乱,竟然出现部分骑兵心生怯意调转马头有向南的趋势,大部分女真骑兵在各部军官号令下,咬牙奋力相冲,两军骑兵相接之时,宋军骑兵先是以神臂弓环形骑射之态,如同收割稻草般,外围金军骑兵悉数倒地。
伴随着前方轰然倒地,形成短暂的溃败之势。马蹄声配合着当面冲击之下陡然爆发的厮杀声,金军外围如同鱼鳞般被利刃寸寸剥落。很快肉眼可及,已经将围攻宋人皇帝车驾的女真骑兵阵形,自北向南,生生切割蹚开,金军纥石烈志宁心生悔恨,当是不该与那宋将缠斗早早擒住那“赵官家”,便是了结一切。母庸质疑,此地所有人目标皆是那玉辂车中之人,纥石烈志宁已经可以远远望见那人,悔恨归悔恨,镇定心神便指使属下,发动令旗。
宋军何曾有过这等大规模骑兵穿插能力,狭路相逢,丝毫不逊女真骑兵的弓马射术。惊异归惊异,虽是被分割开,但也只是失措之下,无所应对,万人女真骑兵并没有丧失战力。这时的女真骑兵虽远不如开国时期,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拉跨到被宋军一击而溃的程度。
距战阵稍远的金军万户蒲查也回过神,看到副元帅那边旗语,自带一个猛安骑兵,奋力向前阻挡这部宋军骑兵,堪堪扼住其部攻势,与之相持。振奋之下,女真的血脉之中的兽性激发,此时已经与突入的宋军骑兵形成乱战。
而之前被围困的御营残兵,被在辂车上的那人鼓舞指挥之下,哀兵之势,仅剩千人步人甲率先发难,钩镰枪,长斧铁锤,兵线之前的女真骑兵因被战场挤压,没有冲刺空间,被宋军步人甲厮杀下反而全面受制。
之前散落在外围张师颜部轻骑兵因只是袭扰,倒没有太大伤亡。这时蛰伏在东南角,见战场形势陡转,也便蠢蠢欲动,虽不敢与金兵正面硬刚,遂集结剩下的千人轻骑于步人甲与金人骑兵推持的的兵线南侧缝隙,轻骑其势如风,手持长枪发动起来再无阻滞,加入战团之中便狠狠扎入被田渊部分割那部被挤压的女真骑兵,引得一时混乱。
一名老兵昂着头向着车上之人呼喊,“官家,俺是认得这田字将旗,正是那同安郡王杨存中的田五郎。俺识得多年老友老李便是在里面做队将。”围聚护卫在御辂车周围的张师颜部御营军将,个个神情振奋。
“吾是监军御史陆游,今日来援正是官家率领着田将军而来。诸位不必慌乱,想必李太尉稍后便至,众将且听本官号令,尚能搏杀的将士此时便要趁此时机扑上去,伤兵或不能再战的兵卒便扎下长枪,扛住重盾围聚在在本官车架四周,今本官与众将士同进退,决不抛下任何一人!”
原来御史陆游那日在皇帝赵昚面前动情进谏后,晚间时刻,赵昚便派出内侍将田渊派出的密使前后种种都已告知。当那御营统制张师颜忿恨之语时,陆游一时沉默非是不愿实情相告,他知道若是说了,那张师颜便不会如此有死无生般与金人厮杀,其部将领也不会因为一名监军御史而如此死战不退。换句话说即使那张师颜畏敌而退,使得他被金人擒了也从未惧怕,但是若不能将这部金人死死牵扯在这里,田渊率兵若赶至便就是直接扑入金军大阵中,后果难知,遂只能勉力维持一刻便是一刻,以尽其力。
“御史大人,莫要戏弄俺们了,若不是以为车上的是官家,俺们也不会死了那么多弟兄还死死守着这座车子。俺们愚钝粗鄙,如今这又算什么说法,还请御史大人指教。”周围听完陆游言语便是一阵惶然,其中有些胆子大军卒赶上说牢骚话。
陆游对这些言语不置可否,正色相言,“今日你们张统制死战殉国本官定会如实奏请官家,大宋也不会忘了诸位今日之死战,死了的皆有追封,你们子女,父母妻子皆有赏赐恩养,国朝养兵多年,你们是大宋禁军,今日正报国恩。”
说完,这些败兵眼神虽略有失落逃是不能逃了,但为了父母子女的恩养,又燃起火焰,在各自部将率领,弓箭手又整队齐射,伤兵们在周围遍插长枪,依旧护卫在这雕龙飞舞的玉辂车周围。
宿州上游曲沟镇,因前期被阻截的过多金军拐子马哨骑,金人一怒之下丢下与之隔河对峙的邵宏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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