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受不住的关头,江河不会允许平民百姓参与进来,可天下本就有许多事是“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些百姓虽然没听说过孔子的这句话,但却用行动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些事,不问可不可以,但问应不应该。
好比眼下他们扛着石头沉下水的那一刻,他们心中的答案便是“应该”二字。
“可把他们三位好汉的名字都记下了?”李成蹊问道。
宋明拱手道:“是!都记下了!”
山下面,朱五六红着眼。
他作为三个人的老大哥,本该带头下水的,可没人知道他来呀,别再这时候出去了让人看见了他在偷听偷看那不地道。
此时无声胜有声,唯有泪两行啊。
这天地间流泪的也不止他一人,河对面,草丛里,周欢和张毓秀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毓秀是感动。
出门前母亲总是告诫他,外面的百姓,尤其是流民虽可怜但也吓人的紧,这次跟着爹爹出来莫要逞能,莫要上前凑热闹。
母亲还说,遇到这样的人也不要心里面怪罪他们,他们也是被生活逼迫,若不然,谁不想顶天立地,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张毓秀那时候便问母亲,是不是所有的难民都这样。
母亲摇头,说也有在危难时候愿意出手帮别人的,也有面对苦难不低头,做人做事只求当时本心的。
比如朱家人,比如周家的两兄妹。
于是张毓秀看着三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下水的时候,她的整颗心都揪揪了起来。
她是何等幸运,遇到了母亲说的那伙好心人。
旁边,周欢哭的隐忍,比起张毓秀对这三个人毫不相识的感情,她可是跟着三个人一起死里逃生共患难,一起生活的呀。
那是她的大德子叔,王胖叔,大壮哥,她看着他们下水心里只有干着急。
这三个人怎么的就如此自信,连打仗的士兵下水了都有上不来的,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
她心里是又着急又生气,气到牙齿和手脚都是酥麻的。
心里默默的数数,从三个人的头沉下去到浮起来,一共一百零三个数,数到最后越数越快。
因她在杂志上看到过,肺活量好的话可有在水里停留三到五分钟,周欢等不得五分钟,她只能将冲动克制在三分钟内。
一旦超过,她就准备朝对面大喊,让他们下水救人,管他这么干有没有罪,有没有错,天大的错也没有人命重要。
他们若不下去,那她……会黑化。
黑化并非本意,此时的周欢忽然体会到那种被人逼到一个份儿上,很想拉着大伙原地爆炸的感觉。
原来是那么的绝望。
那句话怎么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此时此刻,她忽然就理解这话的意思了。
且在第一百零三个数数完后,看着一行人毫发无损的浮出了水面心里暗暗发誓:她也得尽可能得做些什么,奶酪能救人一时,可救不了他们一世啊。
下次再有洪水怎么办,还要以命换命吗。
回了营帐里,周欢也不说话,从张太医那要来了纸笔就猫在被窝里开始图图画画。
朱五六看了也没敢打扰,只能侧面从孙佩芳那打听,问问孩子咋的了?怎么像藏心事了呢。
孙佩芳摇摇头,具体说不清楚孩子想干啥,只知道周欢和朱五六一样,指定是去看周满去了,不然这裙子怎的会造一身泥。
朱五六:“那你也别像说我似的说她,姑娘大了不能说。”
孙佩芳一叽咕眼,这她能不知道吗,那指定不能说呀,况且孩子是担心小满去的,不像朱五六,走路跟没长眼似的。
朱五六笑嘻嘻的挠挠脸颊,说道:“你咋知道周欢是去看小满的?会不会……”
“我警告你啊,这不是在咱村里,你别乱说啊,这到处都是人家的耳目。
……再说了,周欢就算是看别人了,那主要也是盯着小满去的……”
孙佩芳越说心里越没底了,不想寻思的事儿被朱五六一说越发的寻思起来。
干脆给朱五六赶紧推走,别耽误她干活,一天天她的手净泡在水里洗衣服了,都泡粗了。
而这件事还没完。
朱五六尚且毫不知情都能误会,那就更不用说江河身边的人了。
虎子自己琢磨,不愿意和宋明一伙去打探,只道听途说了很多关于周欢的事儿。
譬如自从侯爷下了水以后周姑娘就没从营帐出来过,除非是又要给奶牛挤奶了,若不然就在屋里奋笔疾书的画画。
“画画?”虎子将昨日营帐前守夜的士兵叫过来问话,佯装做好奇似的问道:“画的什么?画人还是画物?”
虎子就差点问出“画的是侯爷还是侯爷身边的物件了。”
对方摇摇头,他也看不懂画的是啥呀。
虎子一巴掌扇过那小子的头顶,瞪眼问道:“让你看个画还看不明白,怎么就看不懂,看不懂你说说她怎么画的也成。”
小兵挠挠头,推了推头盔认真的回忆了一下。
悬在半空的手也跟着挥舞了起来。
“……呃……就是……一个横箭头,呃……还有一个竖箭头,这来箭头还是交叉的,对,就像这样。”
小兵两只胳膊摆了个小臂举手的动作,眼睛亮晶晶,点头如捣蒜的说道:“虎子爷快看,就是这样的一个画。我这两只胳膊呀就是那箭头,箭头上还点了许多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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