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都是纪京辞刚唤她时,眼角滑落的泪水。
这是她头一次见纪京辞落泪。
她以为,纪京辞那样从容自若的人物,不论何事都能做到不喜不悲,不形于色。
或许,越是矜贵孤傲的人,越是不会轻易显露脆弱,总是以温润从容来将自己伪装于人前。
她头一次觉着,自己似乎……也并不那么了解纪京辞。
她一直都以为,纪京辞只是同情她这个无人在意的丑陋之人。
却在死后四年多,才知道……纪京辞与她一般,早已心生情愫。
她也不知是不是应该感激老天爷怜她,让她知道原来……前世纪京辞对她不仅仅只是怜悯。
让她知道,原来在她仰望空中皎月之时,皎月……也看到了她这凡尘泥土。
她后悔曾经那么懦弱胆小,只敢要纪京辞的怜悯,不敢奢望旁的。
谢云初垂眸擦去泪水,双眼涨疼的厉害……
原本,她想庸庸碌碌过完一生,因母亲她们想入仕途的谢云初,此刻……又萌生了强烈的活下去的念头。
活下去,告诉纪京辞,她就是云初!
可她如今这身子,没法告诉纪京辞她回来了……
她怕死亡已离她不远!
若是要再让纪京辞经历一次死别,让纪京辞这般痛苦,她宁愿死守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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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京辞烧了一夜,梦里偶有胡话。
青锋便好言好语相劝,想让顾行知和萧五郎先回去,自己来照顾纪京辞。
毕竟,纪京辞这个年纪身边没有妻室,对其他女子也都是温润有礼但十分疏离。
外面已经有人揣测,纪京辞好男风。
若是让顾行知和萧五郎听到纪京辞梦中呼唤云初姑娘,还以为纪京辞对谢云初那小男童有什么非分之想,闹了误会可不得了。
可萧五郎多鸡贼,早就听到了,也猜到了。
他抱着双臂看着青锋,笑道:“青锋,你老实说……六郎是不是被师父梦中呢喃唤云初给吓到了,所以才摔了?你是怕我们听到师父梦中喊云初的名字,这才要赶我们走吧?”
青锋看着萧五郎……
这萧五郎实在是很聪明,只是这聪明不在学问上。
“师父袖子里总是藏着根簪子,是不是喜欢一个和六郎同名唤云初的姑娘?”萧五郎用手臂碰了碰青锋。
青锋:“……”
一向稳重的顾行知听到这话,也看向了青锋。
其实,顾行知刚才又听到师父呢喃云初了,只是不敢确定。
“师父那首埙曲,也是给那个叫云初的姑娘做的吧?”萧五郎眉头抬了抬,“这谁家姑娘啊!能让师父这样的人物如此倾心?梦中都不能忘?”
青锋:“……”
这萧五郎在这种事情上,聪明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青锋只能道:“萧五公子口中的云初姑娘,合该称呼一声师娘。”
萧五郎和顾行知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皆是一怔。
“没……没听说师父成亲啊!”萧五郎思索着,若是师父成亲,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萧五公子和顾公子跟随主子的时间短,并不知晓,因主子的妻室性子不喜热闹,也不喜被人打扰,所以成亲之事知道的人极少,只有主子的双亲和至亲好友见证。”
青锋不能说因云初姑娘身份特殊,所以不能被人知晓,免得这萧五郎好奇心重。
“那……师母,是离世了吗?”顾行知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师母有了好奇心。
青锋点了点头:“所以,两位公子日后还是莫要在主子面前提起,以免勾起主子的伤心事。”
看到师父梦中痛苦的模样,他们二人就已经明白,师父这些年藏在心底的伤情,自是不会平白揭师父疮疤。
只是萧五郎实在是想不到,师父这样的人物,竟然还是个情种。
也不知让师父钟情的女子,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你放心吧!我和五郎知道轻重!”顾行知警告似的看了眼萧五郎。
萧五郎白了一眼顾行知,到底是没有反驳顾行知的话。
天将亮时,纪京辞终是醒来了。
他用了药,听青锋说昨日谢云初救他伤了胳膊,还有……他梦中呢喃吓走了谢云初之事。
纪京辞怔愣了片刻,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是梦到了云初。
他在一片雾中,瞧不见云初的脸,只听到云初唤他阿辞,说她回来了……
“那孩子聪慧稳重,不会因这个被吓着。”纪京辞道。
他早已同谢六郎说过,他有一故人,名亦唤云初。
“弟子谢六郎,前来辞别师父!”
谢云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纪京辞将药碗递给青锋,用帕子擦嘴:“让六郎进来吧。”
青锋应声,出门去请谢云初。
谢云初进门,搁着纱帘屏风,隐约瞧见纪京辞长发披散的消瘦身影,昨日他梦中呢喃流泪之态出现在脑海中,让谢云初红了眼,鼻头酸涩。
她恭敬叩首行礼:“弟子谢六郎,今日启程返回永嘉,特来向师父辞别。”
纪京辞腿上盖着白色狐裘,还是提不起劲的病弱之态,缓声开口:“胳膊可还好?”
“有劳师父挂心,并无大碍。”她低垂着眉眼道。
瞧着小徒弟对他似乎越发恭谨,他又问:“你一向稳重,日后要小心些,再碰着伤口恐会影响你二月县试。”
“师父叮嘱,弟子谨记在心!昨日未看清路,让师父和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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