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忘不了,那日……
“主子满身是伤,脚上鞋底磨没了,脚掌磨得血肉模糊可见白骨,他怀里抱着云初姑娘腐烂的尸身……人跟没了魂一样,我们怎么拉主子,主子都不松开……”
本如天上云般让人仰望的纪京辞,一身狼狈。
看到他,纪京辞的眼睛才动了动,同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说了一句……
——青锋,我找到她了。
他们想要主子松开云初姑娘,先治伤,可主子怎么都不松开。
谁能想到谪仙的人物,会如疯魔般抱着腐烂的尸身不撒手,只一遍又一遍告诉想要将他和云初姑娘分开的青锋……
——你不知云初对我有多重要。
“主子昏死过去,若非顾神医出手,主子那时一心求死,怕就随云初姑娘去了!爱慕之意还未说出口,云初姑娘没了,这大概是主子毕生最悔之事。”
青锋红着眼,垂眸重新摆了冷帕子给纪京辞换上。
“所以六公子,若是刚才主子说了什么不合宜的话,请您保函,主子是想云初姑娘了……”
青锋话音刚落,就察觉身后的谢云初起身跑了出去。
他转身看着被拉开未来得及关上的门外,风卷着雪花票进来,颇为不解。
“这是……怎么了?”青锋满脸茫然,“我说错什么话了?”
谢云初克制着,被雪滑倒在地,摔疼了受伤的胳膊。
痛……
痛得她全身颤抖,五内俱焚,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双手撑着地面,再也克制不住放声痛哭……
怎么会啊?
纪京辞怎么爱慕那样一个她!
她凭什么?!
她丑陋,自卑,又那样的敏感……
是纪京辞小心翼翼用他能给的一切,来护着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给她关怀,给她尊重和温暖!
他是她做梦都不敢高攀的人!
对他动了妄念,她都觉是亵渎。
可青锋说,她死后……纪京辞来了无妄山,没日没夜的寻她,脚上肉磨的血肉模糊,一心求死……
这些话,如刀般,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让她疼得撕心裂肺。
她以为坠下山崖之后,没有人会去寻她。
无妄山悬崖之下,毒瘴弥漫,毒虫随处可见,荆棘丛生。
纪京辞是怎么在那偌大的无妄山下找到她的?
他该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
她怎么配他……给予这样沉重的真心?
她上一世,明明还有纪京辞,她怎么能万念俱灰……替人去死?
她应该在知道降国侯他们想让她替云昭死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光不顾逃出无妄城,去找纪京辞……
她明明还有纪京辞的!
可,她一直都不敢将爱意宣之于口,就那么死去……
甚至都没有让纪京辞知道,她是那么的爱慕他。
她以为自己一死,还了降国侯夫妇生恩,从此与前尘便可一刀两断。
可她欠纪京辞,该拿什么还?
“六郎!”元宝听到谢云初的哭声,一步一滑跑了过来,抖开怀里抱着的狐裘,裹在谢云初身上,自己却滑倒在地。
顾不上疼,元宝忙先扶起谢云初,紧张询问:“六郎!摔到哪里了?是不是摔到伤口了?”
谢云初满脸泪痕,哭声止不住,疼得撕心裂肺……
元宝哪里见过这样的谢云初,他的印象中谢云初一直都是在难受也从不掉眼泪,这次哭得这么凶,定然是疼得受不了了。
元宝扶着嚎啕大哭的谢云初,见她手心里被地上冻硬的石子划破,胳膊上也再次沁出血来。
“伤口又流血了!”元宝惊呼,他架着谢云初起身,哭着喊人,“来人呀!来人呀!六郎摔倒了!”
谢云初浑浑噩噩,都不知怎么被人背回英兰阁的。
大夫重新给谢云初止血换药,叮嘱元宝千万要小心照顾谢云初,否则……这来年二月,肯定是要影响县试。
元宝吓得眼泪一个劲儿的掉,追着大夫询问应该怎么给谢云初养伤,追问明日能不能动身回永嘉。
顾行知和萧五郎闻讯,也来英兰阁探望谢云初。
见那平日里总是沉静自持如玉冷情的小郎君,眼眶湿红,萧五郎深觉稀奇。
他拉了个杌子在谢云初的软榻边坐下,瞅着谢云初看。
“摔得这么疼?”萧五郎看向谢云初重新被包扎好的手臂上,“都疼哭了?”
“你说这干什么!六郎还是个孩子……不哭才不正常!”顾行知拎着衣摆,一脚踩住踏脚将萧五郎挤开,自己在软榻旁坐下,同谢云初道,“雪天路滑,你更要小心才是,怎么这般冒失?”
“让师兄挂心了。”谢云初致歉。
“师父这里,有我和青锋……还有个不顶用的萧五郎,你手臂受伤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明日就出发回去,好好养着,决不能耽误二月的县试。”顾行知绷着脸道。
“你说谁不顶用呢?我看你才不顶用!”萧五郎又同顾行知吵了起来。
顾行知抬眉冷眼看着萧五郎:“你顶用什么?让你照顾师父,你找个软榻一歪,全都指挥阿夏去做!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要是会伺候人,我怎么可能让阿夏照顾师父,现在师父病着,我要是没伺候好,师父病情加重该如何?这阿夏本就是我的人,我让阿夏去伺候师父有什么问题,你有本事你也让你的人去伺候师父,你有人吗?”
谢云初被吵的头疼,捏了捏眉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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