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士也纷纷叫道:“不错!咱们与后金鞑子势不两立!”
袁崇焕道:“众将士有此决心,袁某先行替全城百姓谢过!”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众军连忙回礼。
他看着这些身披铁衣的将士,看着他们刻满风霜的脸,一张又一张的看过去。终于,他看完了第一排、第二排,他不断地看着、看着,直到他将每一张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才说道:“我们宁远道,是后金鞑子进军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先的一道屏障!所以咱们死中求生,必生无死,誓与此城共存亡!”
“现我宁远道前临强敌,后无援兵,西翼蒙古不力,东翼朝鲜无助,辽西关外,只孤城一座。为今之计,只有扬长避短,凭坚城以固守。兵法有言:‘守为正著,战为奇著,款为旁著。以实不以虚,以渐不以骤。’我等务需取抚顺、清河、开原、铁岭、沈阳、辽阳、西平、广宁失守之教训,绝不出城与鞑子野战,意当凭城坚守,拚死固守、死守!!”说完,他拔出宝剑,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出一条血痕,鲜血一滴滴地击响着演兵台。这番话掷地有声,众军听了,热血上涌,轰然领命。
随即袁崇焕调兵遣将,派总兵满桂守宁远城东;副将左辅守西面;参将祖大寿、何可纲守南面;副总兵朱梅镇守北面;总兵满桂提督全城,分将画守,相互援应。袁崇焕则亲自坐镇于城中鼓楼,统率全局。然而这是死守之法,却非取胜之策。
“不与鞑子野战,是明智之举,可后金强弓,却能直射我军,我军却无力反击,这可如何是好?弓刀是金,五行之中,火克金……是了,火器,火器的射程比弓弩更远!”杨凌想通此节,走到袁崇焕身旁,轻声说道:“袁大人,后金以弓马立国,我中华却有火器,为何不用?”
袁崇焕恍然惊觉,连声道:“不错、不错,险些忘却了。只是我宁远城虽有红衣大炮,炮台却在关塞之外,同时炮身沉重,挪移有限,难以发挥其威力。”
“何不将这些大炮运至于城楼,或架设其上,或制成炮车?”
袁崇焕捻须道:“嗯,言之有理。我帐下孙元化、彭簪古曾受过葡萄牙炮手亲训,可使他二人教练兵卒,加以使用,如此一来,这火器便是我们守备此城的最强武器了!”
当晚,袁崇焕又责令全城军民坚壁清野,尽焚城外房舍、积刍,转移城厢商民入城,转运粮料藏于觉华岛上。同时又让同知程维楧率员挨家挨户稽查,严防奸细。通判金启倧按城四隅,编派民夫,供给守城将士饮食。又派卫官裴国珍带领城内商民,运矢石,送弹药。袁崇焕深得蓟辽民心,群众自知生死存亡之际,更是军民一体,绝无怨恚。官兵上下,一心守城。
次日,袁崇焕派遣祖大寿调运十一门火炮进城,又传檄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麟,但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向前屯、山海关者,尽斩首,以肃军纪。幕僚认为此举越权,袁崇焕不从。
如此又过去数天,转眼便到了正月二十二日。
宁远城楼,袁崇焕正在与杨凌手谈一局。他们相对而坐,身侧分别坐着几个幕宾、以及羁留在宁远城内的朝鲜使臣韩瑗。众人均凝视着身前的一盘棋,局势似乎僵持了很久。
只见中部白黑纠缠,不舍不隔,双方心思均清朗明晰,只欲冲破对手。白不饶,黑不依,反侧辗转,攻守四面。就好像一条苍龙与一只猛虎正在相互搏击,苍龙围着猛虎,占据了大好形势,猛虎却以静制动,蛰伏其中,虽然被动,却只要苍龙一有动静,立时能扑到它的咽喉要地,将它扼死。
韩瑗率先叹道:“袁大人与杨少侠棋力相当,想来这局当是和棋。”
袁崇焕莞尔一笑,却不答话。杨凌亦只是捻着白子,同样不置可否。探查来报,说远方有大军前行迹象,幕僚均惊:“来得好快!”袁崇焕只对杨凌道:“少侠以为如何?”杨凌笑道:“大人胸有丘壑,正是一展雄图之时。”说着,他白子已落。
袁崇焕微微颔首,传令道:“诸军听令,偃旗息鼓待之,若城中无人!”说完,黑子应之。两人的棋盘之上,竟然出现了两道棋劫,那是连环劫。连环劫却是一种较为罕见的围棋现象。两个劫争不竟同时发动,双方尽皆不能放弃,那么此棋将永无止境地走下去,永远不会有胜负呈现。一旦出现此种情况,不论双方棋面孰优孰劣,均以和棋告终。这便是俗称的连环劫。
当然,连环劫不只有两劫,也可以出现三劫连环,甚至四劫。故而致力围棋者,必求决解连环劫,于败中求胜或一举将敌歼灭。
杨凌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袁崇焕捻着须,神情凝重之外,竟有一种不易觉察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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