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铜镜碎片乃是田铿唯一遗物,本来早该转到方月娥手中。只是田铿死后,他与方月娥连番遇险,幸亏博东升及时赶来,方才解了他们身死之厄。其后方月娥心焦爱之被掳,一时昏迷,铜镜碎片为博东升所见,一番交谈之下,他才晓得这件东西非同小可,一个不慎,恐就惹来杀身大祸。便听了博东升的劝诫,将此物低调收藏,秘而不宣,只待田家有望复兴之时,再行拿出。哪曾想,这铜镜碎片竟在秘地之中生出变故,若是不慎遗失损毁,他又哪里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力尊者?
田砚心中焦急,便要将凭空悬浮的铜镜碎片抓回手中。还未来得及动作,他忽觉手上又是一轻,那件半球形物事竟也随之飞起,啪的一声脆响,合在铜镜碎片背面,双双落回他手中。他一愣之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半球形的物事竟是一枚镜纽,此物虽然常见,却都是与镜面一起出现,如今单个拎出来,无怪他一时半会儿想之不出。
谜题解开,田砚心中却并无半分豁然开朗之意,反而更添几分疑云。据博东升所言,这铜镜碎片乃是金刚琉璃法身的奥秘所在,属家族门派中极珍贵的根本之物,且两人印证猜测,这等碎片所在多有,乃是六道各大功法流派的传承载体,这若干碎片合在一处,自然就是一面镜子了。两人当时只是信马由缰,大胆揣测,其后并未深究,更无考证,自然不会无聊想到,铜镜碎片散落六道,那镜纽又在何处?
可世上之事便是这般巧法,这铜镜镜纽竟然出现在此,那何言道究竟是何许人也?不仅能够长留在秘地之中,且身具这等异物,却又怎的死得这般无声无息?田砚心中满是窦疑,只觉此次秘地飞升处处透着诡异,先是着陆之地被陌上做了手脚,强行改变。后来又被一阵怪风吹得昏睡过去,醒来之时已然不在陌上安排的所在,不仅道行大进,又从这何言道身上得到镜纽。现在想来,好似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不知又是何人的手笔。
田砚正自思量,忽觉脚下抖颤,举目望去,只见四周湖水已然干涸,一条狰狞裂缝自湖底裂开,歪歪扭扭往远方延伸而去,裂缝之中深不见底,好似饕餮巨嘴,渐渐张大,要将天都囫囵吞下肚去。看这架势,整片大陆已是失了牵引平衡,竟要一分为二,分家去也。
田砚忙从亭中跃出,往远离裂缝的方向奔出,才堪堪百来丈距离,便觉地面渐渐往裂缝处倾斜,初时还显缓慢,不过十几息功夫,倾斜之势愈加迅速,已成陡坡之状,他脚底打滑,只能手脚并用,攀些山石树木,纵跃而上。
不多时候,整片地面已是直直垂下,田砚只觉头顶光线越来越暗淡,便停下手脚,将身体定在一处大石之上,张目查看。这一瞧之下,顿时大骇,慌忙使出吃奶的劲头,朝上攀爬而去。原来,那断裂的另半块大陆竟也是地面直直垂下,正径直往这边压将过来,眼看就是一拍两散,万物尽毁的末世场面。
就在这等要命时刻,七彩虹光终于降临,将田砚一裹,隐去了身形,回返六道之内。只听秘地之中又是一声低低叹息响起,两片大陆轰然撞在一处,俱都化作尘埃,fēng_liú云散。
下一刻,田砚已身处洞府静室之内。他只觉心潮难平,思绪万千,只想找人诉说一番。这铜镜碎片之事他一直瞒着方月娥,此时自不会主动跑去戳破,当下也不理会三更半夜,月上中天,径直出了洞府,寻到紫阳处,将此行经历细细道来。
紫阳静静听他述说,神情中渐有追忆之色。待他讲完,又沉默半晌,方才收拾心情,轻叹道:“那何言道,便是我家主人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公。他已死了万多年,听你形容,倒还与生前一般的模样。”
田砚心中巨震,失声道:“竟是他么?可惜我当面不知,不然定要好生祭奠敬拜!”说着又将那何言道的身形样貌细细回忆一番,心中好生唏嘘,问道:“那……他老人家又怎会陨在秘地之中?”
紫阳答道:“这秘地本就是他呕心沥血所创,乃是他的家园。他不管生死,自然身在其间。”
田砚心中又是一震,惶惶道:“他老人家究竟有多大的能耐?那秘地我已去过两次,其内无远弗届,广袤无边,又如何创得出来?”
紫阳嘿然道:“蝼蚁见到大象,自然是这般说法。可这世上真就有人强大至斯,六道天地已是半分也束缚不了他,只能任他开辟虚空,创造一方理想世界。这便是传说中的修行第十境,逍遥境了。”
田砚不禁叹道:“原来真可如此,前日里乔老爷子向我说起,我倒还有几分不信。”
紫阳点头道:“那乔老头人虽疯癫,见识却是极高远,他苦心钻研这裂魂同参之法,自是希望造就一个超脱天地的绝代人才出来。”
田砚心中激动,脱口道:“想不到这裂魂同参之法竟有如此意义,我若不努力修持,倒是枉费了这一番旷世的机缘。”胸中热血澎湃一阵,却又有疑虑升起,问道:“既然他老人家已是超脱天地,逍遥四方,却为何又要自绝而死?我瞧他临终遗言,多有自轻自嘲之意,又是为何?”
紫阳微微摇头,叹道:“这我却是不知,只晓得他出了一趟远门,回返后将门人弟子俱都召至跟前,哈哈大笑数声,只留下这番遗言,便掷出自家法宝,摔成碎片,坐化仙去了。”
田砚一愣,瞧了瞧手中的铜镜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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