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身乃一小天地,只有踏入造化境中,方能让人感受深刻,体内真真就有一套规矩法度,冥冥之中,自然而然便流转开来,无不如意。田砚内视一番,睁开双目,只觉内心又是宁定,又是欢喜,不禁叹道:“造化,造化,踏入此境,我只觉自家心胸气魄都宽广不少,有些事情,已是看开了许多。”
博忘雪颔首道:“这便是气质了,常人勤练体魄,精神都会显得旺健,咱们修行攀登,乃是大造化加身,由内至外的改变,正是题中应有之意。”
田砚微微一笑,将心神潜入识海迷雾之中,只见体修小子与剑修小子已长至十岁出头,稚气未脱的小脸之上隐有几分成熟之意,两人虽欣喜自身变化,却再不复幼时的闹腾姿态,只是勾肩搭背,相互打量说笑,好不亲热。见田砚来了,两人竟破天荒的礼貌起来,齐齐施了一礼,唤了一声大哥。
田砚顿时呆愣,他虽未做过父亲,此刻却不自禁的生出孩子长大了的想法,鼻间已是微酸。再看身边的水行小子,还是七八岁的年纪,眼巴巴瞧着两位哥哥,羡慕不已,模样分外的讨喜可爱。
他与三小闲话一阵,见他们活蹦乱跳,并无异常,便欲告辞。离开之时,他本待嘱咐一番,让两位兄长莫要欺负小兄弟,大家相亲相爱,和睦共处,但转念又想道:“俗语有云,三岁看到老,我该管的时候老早便管好了,现下孩子懂事,哪还用我多嘴多舌。”心中不禁大生自豪之感,洒然一笑,屁也不放半个,就那么去了。
六道联结成环,首尾相接,与天道大陆相邻的另一侧,便是饿鬼道所在,两道之间自然也有虚空壁障阻隔,唯一可行的通路,乃是一道雾气。这雾气经年不散,万古长存,考其来源,正是由饿鬼道中大名鼎鼎的迷心瘴流淌而出。
饿鬼道的地形,与别道大相径庭,自古便有一条浓雾横跨而过,将整片大陆中分为二,一边是血宗的地盘,另一边则归属气宗统辖。这一条浓雾神异非常,玄奥难测,便是顶尖的长生大能贸然闯入,六识五感亦被遮蔽,全然分不出东西南北,在里面圈绕十天半月,份属平常。至于旁的修者凡人之类,若不小心陷了进去,就算转上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出来,困死其中的人物,不知凡几。
如此一来,这条浓雾便成饿鬼道的一处险地,此道中人皆都敬而远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靠近,更送上一个迷心瘴的称号,自是形容这浓雾惑人心魄,无比的邪乎。
也正因如此,饿鬼道气、血两宗方才相安无事,并立万年,虽时常有些小的冲突摩擦,大规模的厮杀血拼却是难见。两宗教义相左,又都是靠吞噬他人成果得道,如无迷心瘴阻隔,只怕早就杀个血流成河,日月无光,生灵涂炭,不在话下。老天爷虽视辖下臣民如蝼蚁,却不失好生之德,这一道迷心瘴,正好体现得淋漓尽致。
凡事有利必有弊,迷心瘴横亘饿鬼道,虽消弭无数杀劫,自然功德无量,但两宗地盘之间的交通往来便成问题,许多修行资源难以互通有无,不免大生望洋兴叹之感。有鉴于此,两宗终是联起手来,历经数千年,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在其中布下好些侦测法阵,辟出一条窄窄通路,供寻常修者往来进出,流通财货。至于通路两端,自是囤积重兵,严防死守,生怕一个疏忽,对方突袭过来,坏了自家宗门基业。
田砚早就打算往饿鬼道一行,对其中各种情形,自是打探得清楚,如今他体修、剑修两种功法已入七境造化,再无要事,便催促雷奔奔加快速度,往两道大陆之间的虚空壁障急赶而去。
如此又过两三日,几人终于瞧见一道透明光幕冲天拔起,直入苍穹,两边绵延而去,不知尽头,终是来到天道与饿鬼道交界的所在。田砚上回由人道入天道,已是有了寻找通路的经验,此番将方位分辨得清楚,沿着虚空壁障疾行大半日,便见壁障之上破开一个大口,阵阵浓雾在洞口汩汩翻滚,却并不散出一丝一毫,好似一锅煮开的沸水。
田砚想起当日在通天河上坐船被讹,不禁四下里打量,寻找无良商贩的踪迹,谁知一番寻索,却连半个人影也无,安静无比。他失笑之下,不禁隐有担忧,说道:“这雾气看着诡异,若当真有人带路,多花费些道晶也没什么打紧。”言罢走到洞口之前,探手去试那雾气,只觉湿漉漉的黏腻,除了较寻常的雾气浓厚,好似也没什么区别。
博如霜嗤道:“没胆鬼,大家都从此处过,你却怕个什么。”身形一闪,当先便钻了进去,身形全消。
田砚无奈一笑,将博忘雪的手牵了,亦是一同跃进,便觉一股悬浮之力将自家持得稳当,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连身边的女子都看不真切。他连忙招呼道:“如霜,你却到了何处!”
只听前方不远处有笑声传来:“这雾气当真便宜,竟可带着咱们飘动。”
田砚心头一动,果然觉出自家的身体受了莫名牵引,正在缓缓飘飞。他默运玄功,四下里体察一番,已是全然分辨不出方位,恍惚之间,身体不住旋转,头脚移位,竟连最基本的上下感应都失去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随便发力乱闯,只能顺其自然,随着雾气拉扯远去,暗地里咋舌道:“这雾气不过是迷心瘴漏散出的一丝,已然如此古怪,不知那瘴中又是怎生一副光景。”
几人顺势飘飞,其速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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