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殿内寂静空灵,门外的币元却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刚才承欢殿内外风潮云涌,引得门窗梆梆开合不止的凄厉景象还历历在目,那风声犹如鬼泣,惊得他浑身颤栗。
“币大人,刚才那是怎么了?帝君他……”一个胆子稍大的宫侍拍拍胸脯理着气息问道。
币元一听帝君,一下子回过神来,“帝君!”
他匆匆跑进承欢殿,却见帝君若无其事地坐在床榻边,温柔地看着床上酣睡的伤狂,他有些纳闷,怎么帝君如此气定神闲?伤大人还没用晚膳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呢?
“帝君?”
帝君侧目看他,“怎么了?”
“刚才……”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帝君坚决地说。
币元一听帝君这个语气,马上明白这不是他能知道的事了,立即一打躬,“是,那,帝君什么时候用晚膳?”
帝君看了眼伤狂,“不吃了,孤想歇息了。你退下吧。”
不吃了?
这才哪个时辰?这么早就歇息?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揣着一肚子疑问,币元瓮声瓮气地领了命退出门去,对一众宫侍坚定而煞有其事地说刚才他们是幻觉了。
夜半时分,窗外下起了雨,温度便是更低了。
帝君看着伤狂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一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他站起身,又查了一遍门窗,掩好厚重的门帘窗帘,不让一丝寒风进入,还亲自往鼎炉中添了些炭石。
他坐在伤狂身边,温柔地拂过他的脸庞,“这次,是走,是留,孤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若仍选择阴阳相隔,孤也不会苟活于世。
只是这话他埋在了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伤狂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无尽的黑暗被撕裂,帝君温柔期待的眼神落在他一汪碧蓝碧蓝的眼睛中。
他的眼中骤然满了震惊,噌一下坐起身扫过承欢殿,这洋洋的暖意是真实的世界无疑。“我?我没死?”
他分明记得千水与他讲过蓝伤之毒,是无药可解,须臾可夺人性命。但他现在却也是真真实实的活着。
他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眉心,帝君心头一颤,阵阵苦味流淌在喉中,你是死了啊,你是生生和孤斩断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联系。
只是帝君却面色平静地说:“不必摸了,蓝伤没了。你已经不是无伤臣了。”
话一出口,帝君发觉还是高估了自己,心竟然狠狠地揪了一下,险些没让他最后的尾音变得诡异。
但好在伤狂没有留意,“怎么可能!蓝伤的剧毒呢?千下!是不是千下又来了?他又用了一条命救我吗?”
帝君心里酸涩,难道这世间只有他千下才会救你吗?
只是帝君更震惊,问:“千下他都告诉你了?”
伤狂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到一身鲜血淋漓的肆秦,不由一阵厌恶,冷目扫过一边,“我与千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
“我问你,是不是千下他来了?”伤狂却还是担心千下,转过脸来冷峭地盯着帝君。
帝君看着这双咄咄逼人的蓝眼睛,那里再不曾有自己的影子。他尽显淡定地看向一边,“没有,今天是十五。”
伤狂忽然松了口气,生怕自己又连累千下丢失了性命。
可如果不是千下,他怎么还活着?
“那我怎么没死,蓝伤之毒呢?”
“不知道,可能你体质比较特殊吧。”帝君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一旁的柜子,仿佛他可以透视到暗格之中的锦盒里已经失去光辉的小人儿。
无殛已废,如今都已成定局。
“特殊?”伤狂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假亡的事来,自己体内有两股真气互相纠缠,但都会保护自己,更加自己学武的时候千下说自己根骨非凡,如此便也有几分信了帝君的话。
“嗯。总之你不要再寻死了,不然千下出来还要损伤自己。”帝君淡淡地说着,眼睛始终没有看伤狂。
伤狂盯着他的侧脸,一看,忽然觉得帝君老了许多,眼角竟然多了许多细纹。
但一晃便又是瞧不出了,只当是自己刚才眼花了,况且帝君三十岁的人有点眼纹也很正常。
听到帝君的话他微微错愕了一下,确实,自己每一次受伤临危都只是加速千下的死亡,因为千下绝不会放任自己离世,总会以命换命。是自己莽撞了。
唉。
轻轻的叹息,惊得帝君心里一阵波澜。
“是我对不起千下。”伤狂半垂眼帘轻声说。
帝君心一揪,“也是千下他自愿的,你不必往心里去。”
“呵。”伤狂忽然冷笑一声,“是啊,别人的命帝君都不会放在心上,您的心里只有北国江山。”
帝君阵阵心悸,伤狂还是无法原谅他杀了那个侍从。可他能怎么回答?告诉伤狂当时你们只是敌国贼子,没杀你已是万幸,杀了你的侍从乃是天经地义,如果北国的人落到你们皇帝手里,绝不会比那个侍从的下场好。
可他能说吗?
伤狂能理解吗?
伤狂出身皇族,一定是懂得的,可却还是怪自己。他是故意让仇恨蒙蔽他的眼睛,故意要疏远自己。
帝君轻吸两口气,他没忘记自己在伤狂垂危时许诺要还他自由,所以定了心神,平静道:“是,这就是帝王家。”
伤狂眼里充斥怒火,他不敢相信帝君居然就这样认了自己的话,他宁愿帝君辩驳,宁愿帝君说些假话,也不想帝君这样赤luo裸地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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