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怀事,时间便也过得快些,仿佛只是喝了几杯酒,猜度了没几个人的心思,宴席就已经结束了,司马曜略带醉意挥手散去了百官,众人忙皆起身恭送皇帝,之后也各自散去。
谢安带领谢氏子弟似有事要谈,谢琰允琀璋自由活动后亦跟随离开。是时已将近年关,寒冬的冷风瑟瑟,走在无遮挡物的地方总归是风大,琀璋见谢家人走了,本就想在宫中多留一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舍得轻易离开这浩荡的宫殿,正好司马道福竟邀她同游内苑,正好是人生地不熟遇到了个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况且皇家内苑中多得奇葩异草,植被茂密,不似旁的地方北风直吹,虽然平素与司马道福无话可说,也欣欣然地答应了下来。
华林园里参天树木不少,多数又是长青,再加上正好挡住了冬日的冷风,乍一进入倒甚至有些四季不分,只偶尔还会吹一些细细的风进来,但并无甚大碍,反而增添了几分冬季特有的味道。
琀璋与司马道福走在石子小路上,后头跟了几个宫女,两人说是同游,却自始至终没说过几句话,一路安静得很。
可是一旦安静,琀璋有时就要忍不住多想,她走在司马道福身后,看着她修长端正的背影,在几朵光影下面极是华美淑静,便发起呆来,好好的一个女子,好好的一个公主,怎偏偏就想不开,跌在了一个男子手中?
而正当她一路跟在司马道福身后,一路为她惋叹摇头之时,偶然一抬头便看见谢琰远远地走了过来。
难不成谢安与他们的谈话这么快就结束了?
以为自己也是时候该回相府,因而有些恋恋不舍之时,只见谢琰已来到司马道福面前,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转头忽然问她:
“你是现在回相府,还是想再在宫中待一会儿?”
琀璋正不知该如何抉择,司马道福倒是已帮她做了选择,先她一步对谢琰说:“本宫还想留琀璋姑娘一会儿,望侍中大人见谅。”
“公主哪里的话。”谢琰冲司马道福略微一低头,接着又转向琀璋,“那正好,我与父亲和朝臣尚有政务相商,到晚些时候一起回府。”
琀璋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原来并不是结束了谈话,而是有要事需要与群臣相商。而且还是要商议许久的样子,看来定是件棘手之事。
若她没有猜错,十有八九还是与方才之宴有关,琀璋心中也念及此事,恨不得能跟谢琰一同去参与,只可惜绝不可能,只能咬咬唇,慢慢道:
“好。”
谢琰走后不久,又与司马道福两人走了几条路,说了三三两两几句没必要的话,可琀璋当时心里早就因为谢琰刚才的话而装满了谢氏与皇室的关系,哪里还有闲心散步聊天。如果此刻身边的人是谢道韫,大概还能长篇大论地说上几段话,抒发内心的担忧。
可是偏偏是司马道福,她又哪里能够明白,她一生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求王献之,琀璋与她全然无话可说,心内实在是憋得慌。
好在,就在她快要憋坏之前,有两个打扮考究一致的宫女忽然来到华林园请她们,说是皇上许久不见长公主,有请去式乾殿一叙家常,这才终于解开了琀璋紧锁的眉,让她一腔疑虑担心有地方排解。
虽不能亲自参与谢氏与群臣的讨论,但若能跟着司马道福接近一下司马曜,探一探这位年轻帝王心中真正所想,多了解一下他对谢氏的看法,或许比关上门猜测还要有用得多。
跟随二位宫女,走出华林园之后又穿过了显阳殿,显阳殿是晋宫后寝,后妃所住,雕梁画栋,椒兰焚香,自不必细说,两侧又分别有一座翼殿,三殿成一组宫院,与她们接着来到的帝寝式乾殿以及东西斋三殿并列。
两位宫女领琀璋与司马道福走到了式乾殿门口,站在门外通报了一声,大门虽是敞开着,却不敢往里多看一眼,通报完便低头立到了大门两边,再没多说一句话。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道宦官尖利的嗓音:“长公主请进!”
司马道福如此才可以踏进亲弟弟的寝殿,琀璋见司马道福已进,这才学着刚刚两位宫女的样子,低头不语,慢慢地也跟着走了进去。
殿内先是一座半人高的四足方鼎,燃着一炷如小儿臂粗的香,一个持拂尘的宦官站在鼎边,朝司马道福躬了躬身,又若无其事地朝琀璋瞥了一眼,便带领着二人往内室走去。
进入内室之后,宦官才安安静静退到了一边,由姐弟二人自行说话。
琀璋一路跟在司马道福身后,却也一直偷偷观察着这式乾殿内的样子,见到了司马曜之后,更是偷偷地抬眼望他,方才在宴上虽已见过,但毕竟是隔了老长一段距离,看不真切,这回终于能够得以好好瞧瞧。
只见少年皇帝坐于一张铺了熊毛席的象牙簟上,明明未经岁月的眼中却充满着老气,又大约是刚刚在席上喝多了几杯酒,此刻正懒懒倚在绨锦玉几上,目中无一点光芒,似有七八分的倦意,身旁是两个宫装美人,一位丰盈无骨,一位纤瘦轻盈,正极轻柔地一下一下帮他捶捏着。
好一幅静暖旖旎的东晋宫闱画卷。
两位美人见司马道福到来,忙起身拜见,司马道福也淡淡与她们互相见过,琀璋这才从司马道福口中知道这两位原来是陈淑媛与张贵人,不过就当她想要再欣赏一下美人之美时,陈淑媛与张贵人已起身,并退出了内室,空留下两缕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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