琀璋向来开门见山,何况在谢琰这样的聪明人面前,如若迂回,才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她直视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无奈穿上了件翠蓝袍的对方,认真道:“谢琰,能不能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建康?”
谢琰整整广袖,袍色蓝得如同湖水,一动便犹如湖上涟漪,听到她如此要求,动作停了一停,淡淡疑问道:
“你想去宫中?你想去做什么?”
当初明明是他答应过自己的,在自己择木而栖之后会带自己见识东晋的贵人,难道现在想反悔了?琀璋只恨当时未立下字据,前已有过三谶之后慕容冲不认账的惨痛经历,自己竟然还没有学得谨慎,要怪也只能怪谢琰这正人君子的皮囊太会忽悠人。
可是自己有求于人又不能硬来,即便有理,奈何无据,只能低声下气,试着旁敲侧击,希望谢二公子终归还有一点君子之风,不愿做个食言而肥之人:
她无害地眨眨眼:“难道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让我做东晋的谋士?自然是要多认识些达官贵人,多多益善。”
谢琰依旧一脸淡然,眼眸低垂,表情确却似乎有几分严肃,却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回想当初,直接略过自己的食言或是健忘,只微微皱眉,道:“你当真想去?”
“当真想去。”
琀璋眼中泛着期盼的亮闪闪的星光。
“那便去吧。”
他说,极其随意,并开始姿态优雅地打理另一边的袖子。
可当琀璋真切听到谢琰终于准允了自己的请求时,反而却是满心的不敢相信,没想到到头来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本看见他的表情还以为此番请命会相当艰难,结果自己才说了两句话就达到了目的,倒是反而有点没有成就感,准备好的一番据理力争也没了用武之地。不过,既能够得到准许,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又溜须拍马地与谢琰讲了几句好话,刚兴高采烈地想回房间整理东西去,却忽听见他叫住自己,她站停,便听见谢琰在自己身后像是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
“在建康时我听说过慕容兄的消息。”
琀璋在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愣。
但其实也没有觉得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因为这是她命中需辅佐之人,所以不得不倍加关心,便回头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谢琰听见她的问题后则不知为何眼神一寞,可明明是他先起的头,琀璋有些不解,但已听他徐徐道来:
“皇上安插在北朝的眼线前几日传来线报,说慕容冲正在秘密筹兵,且暗中与投靠了苻坚的燕国旧臣来往,似有意反秦。”
听闻此消息,眸不动声色地一垂,原来慕容冲也看出来了大秦已命不久矣,所以暗中一步步部署起来,心内欣慰,自己要辅佐之人终究是个有头脑有谋略之人,自己的任务总算也没那么难,可也有疑惑,既然他如此文韬武略,似乎没了自己亦可复国,师父又为何要自己下山来帮他?
心情复杂间,便没有看到谢琰正观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只可惜是时她一心只想着下一步自己该如何,慕容冲又会如何,思索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勾出一个笑。
眼下看来局势大好,现在北朝的局势虽看似苻坚一国独大,但其实秦国已引来各国的虎视眈眈,加之苻坚矜娇妄为,正所谓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不需要多久以后,只要外界轻轻再给他施一点点的压力,秦国就会转瞬灭亡。
想着这一点,嘴角便忍不住露出笑意:
“太好了。”
任务完成有望,自己很快就能恢复自由之身,到那时周游列国,看着在自己努力下成就的天下局势,岂不是一桩美事?
然而谢琰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琀璋虽不知道原因,但不好多问,生怕谢二公子一个不高兴就变了卦不准自己进宫,自然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喜悦,干笑了一下,道一声“我先收拾东西去了。”便匆匆离开了谢琰的住处。
中秋佳节之后,不日谢氏众人便带着公主司马道福离开会稽往建康而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当日竟将一条大道堵了个水泄不通,来时低调而来尚引人注目,何况此次回京带着公主乃是高调之举,百姓们皆想着来一睹公主大驾与谢氏芝兰玉树,从王府接了公主到出城门的这段距离,竟然就花了半天的功夫。
琀璋傍上司马道福沾了当朝长公主的光,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得以同乘公主之辇不说,还头一回感受到了受百姓簇拥是怎样的感受,那可真是……相当好啊。
离开城镇,马车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几日之后,他们便进入了东晋都城——建康,其繁华程度又胜会稽不知多少,不过好在都城百姓都是见惯了王侯将相的马车队伍的,见到他们也不争相观望,该卖菜的买菜,该逛青楼的逛青楼,人与马车相安无事,有条不紊,于是进城之后不久,一行人就终于来到了皇宫。
但谢氏与琀璋这回是进不了宫的,这回来到宫门口只是将司马道福送到宫中,之后他们便要折返,先去相府休整,待到明天再进宫请安。
路上颠簸,是夜琀璋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睡得极好,一夜好眠养足精神之后便要进宫,于是刚一大早上的便十分兴奋。
然而谁知进宫一事竟然如斯繁琐,并不是随时随地想进就能进,还得挑一个良辰吉时,偏偏当天的吉时又在午后时分,以至于琀璋一整个上午都只能既压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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