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的心也和刀剜了一样,摇头叹息着,又说:“小雪,妈不知道和你说了多少遍,人言可畏呀。”
“为什么?为什么就活在牢笼里一样,要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黎小雪抱着黎母的大腿,哭着问。
“小雪,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远远的,到别的地方生活。”黎母这样的话,好像已经在心里面盘算了很久一般。
黎小雪却摇了摇头:“别的地方?别的地方就不会有闲言碎语?只要在人堆儿里头,就免不得这些。为什么,就不能只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一定要搅得别人安生不了呢?”
黎母又苦笑了一声,说:“你这话倒也真问到了点子上。可,又实在是孩子气了些。很多的人,没有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头上长了疔,却也一定要看到别人身上的疤才好。你没有办法,只能小心地做人做事,少落一些把柄在别人的口中。”
“小心就可以了吗?”黎小雪心里面问着,就想起了黎母当年一个人领着自己过活,总也会给一些流言蜚语弄得半夜里偷偷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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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你就看看她一张妖精似的脸吧!将来,带大了的这一个,保不齐也是一个小妖精的。”
“找个男人,才又像个家。这么领着个孩子,总也不是个事儿。”
“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找男人了呢?说不准,三天两头的,就换上一个。现在,就兴这个。谁也管不着,可多好!”
“我就见着她有一天晚上和一个男人去了一家小旅店。鬼鬼祟祟的,还四下里张望着,做贼一样。干什么?谁还说她什么呢?大大方方的,该有多好!”
“那是孩子在家的时候。孩子不在家,就往家里领呢。我都碰着几回了。没了男人的,怎么叫门前是非多,要我说,门前男人多,才是。”
“自己带着一个孩子也真不容易的。一个女人,正经儿的工作也没有,哪里那么好就赚到了钱的?没个男人,呸呸呸,没几个男人,就她?”
“谁让人家长得好呢?这一张脸蛋儿,这一副腰身儿,不为别的,就这一份寂寞,都难耐啊。”
“我前儿还想给她正正经经地介绍一个,岁数虽然大了些,人倒忠厚老实,工作也不赖。她怎么样?一口就拒绝了!装什么呢?这年头,不要说才相差个十几岁的,八十多的老头子找十八九的大姑娘,都有呢!”
“人家也不是有一个就行的。我就看见,一个四十好几的老爷们儿,瘸子,在她家敲了半个来钟头的门。她其实也在家呢,却一个响动也没有。我猜着,不是没看上,就是屋子里还有别的男人。其实,要我说,到底就是个闹嬉哈,是男人,就行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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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黎小雪真的也不小心地,不知道听了多少,只是,那时的她,还不是可以听得懂的年纪。看着黎母半夜里哭,她还全当黎母白天干活儿累着了。直到她可以完全地理解这些话,黎母的青春都不在了。
生活的重担已经那么压在了黎母的身上,为什么,就不能让这可怜的女人内心里拥有一片蓝天呢?
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她活得像回事儿了,别人就不滋润了吗?
她真的太过强势了,以至于周围的人总想看到她的弱小。
她的弱小,倒也只有黎小雪一个人看到了,――她夜里偷偷的哭泣,连同众人的非议,一起都烙印在了黎小雪的脑子里。
黎小雪不知道黎母是不是就各样的非议辩解抗争过,但黎母用实际的行动,并青春的老去,渐渐地封住了众人的口,她黎小雪是看得见的。
而这个女人,这个母亲,为此而付出的,又是多么地惨重?
两个女人,――相依为命,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久久的,再没有了任何的言语,只相依相偎,好似曾经的由一而二,又合二为一,血液都相溶,成了一件雕塑。
这雕塑,满载了岁月的痕迹,这雕塑,写尽了人性、情感以及世间的沧桑。
这倒也是黎小雪曾期望的,只和自己的母亲永远地在一起,身体并精神,恒久不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一串“咯哒咯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直传到这病房的空间里。
分明地,又在病房的门外,脚步声嘎然而止,好像这脚步声只是一时的幻听幻觉,可,病房里的两个女人实实在在地,都听到了。
脚步声停下之后,没人进来,也没人敲一声门。这脚步声果真是客观的存在的话,这接下来的寂静,该是对病房里的窥探吗?
谁又会做这样的窥探呢?黎小雪先想到的是钟友诚,黎母先想到的,或者也是。如果,这一双母女真的血液相融,精神贯通,黎母想到的,肯定也是钟友诚了。
钟友诚成为了两个女人同一时间里的敏感,尽管刚刚的脚步声怎么听,怎么不像钟友诚的。
敲门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为这敲门声曾经也提心吊胆的黎小雪母女,不约而同地,倒松了一口气。
黎小雪站起了身,把眼泪擦干了,就去开门。
真的就是钟友诚的话,黎小雪决心已定,在黎母的面前,和钟友诚来一个彻底的分手。
房门叫黎小雪郑重地打开了之后,出现在黎小雪眼前的,却是曹莹莹。
只有曹莹莹。
“莹莹?”黎小雪这么叫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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