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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人会梦到过去的事情。
梦中的声音很真切。
“你为何会钟情于男人?”是自己的声音,悲怆而羞辱。
“郡主为何会钟情于我?”那个男人的声音,不羁而满不在乎。
“阴阳交合,才是天道,不是么?”是自己在质问。
“那只是繁衍的天道罢了……”好奇怪,分明看不清梦中男子的模样,却知道他的表情是带笑的,而且,笑得霸道,“和情有什么关系?”
居然会有如此无耻的答复。
还有更无耻的托词:
“郡主不要贪得太多……这场婚事,全是王爷授意,便是有什么发生,郡主和我也都不情愿,不是么?”
“无耻!”尚毓尘怒骂出声,睁开眼却是一片昏暗。
没有那声音,没有那人,没有那霸道不羁的笑容。不过是梦。
贪,呵,她贪什么了?她想要的,过分么?
唉,心魔……
一切都仿佛是轮回,因果循环。无外乎有人可以大胆自言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靠的不过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她坐起身来,定定看向窗外混沌不明的夜色,许久,方才开口道:“叫她过来吧。”
……
杨悟民没打算睡踏实,只是和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三更鼓敲过一阵子,门口响起了叩门声。
杨悟民立刻下床打开门,眼前如山一般的,正是紧随尚毓尘身边的玄令史:“郡主有请。”杨悟民仔细看了看这个沉默守礼、不敢逾越的男人,理了理衣襟,向天香阁行去。
一进去,就看到尚毓尘正在桌案前绣花,看也不看枫灵。
杨悟民干站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郡主精神真好,难道说,半夜绣花,会更专注么?”
尚毓尘头也不抬:“半夜和专注有什么关系?想绣就绣。”
杨悟民顿了顿,侧耳听听,只觉得万籁俱寂:“夜晚好像是用来睡觉的。”
“为何,是因为半夜睡觉可以更专心么?”尚毓尘眼不离绣活,信口拈来一般回顶。
杨悟民笑道:“大半夜的把在下叫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学小孩子斗嘴的不成?”
尚毓尘放下绣活,叹了口气:“你乔装打扮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和我含糊其辞?”
不知怎的,二人对话,总像是一招一式的过招。
“哪里,在下来,自然是要为郡主效力的。”
“但你好像是想来做郡马的……”
“那只是一个手段而已。”
“让一个女人来做我的郡马,我有什么好处呢?”
“郡主,我可以帮你,达成你的愿望。”杨悟民唇边始终挂着笑,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好像洞察了一切。
尚毓尘秀目轻轻转动,盯着杨悟民的眼睛:“你说你帮我,但你始终没告诉我,你要什么呢?”
杨悟民坦然盯着她的眼睛:“报仇。”
“我觉得你想要的更多。”
“确实如此。”
“你究竟想要什么?”
“报仇。”
“不和我说实话的人,我凭什么要信?”
“这就是实话。”
“杨悟民,或许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不过,我可不要来路不明的东西。”尚毓尘不为所动,眼神犀利,咄咄逼人,“你想要的太多,比我打算给你的还多,所以,给我个理由。”
杨悟民沉默。
尚毓尘对她的沉默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走到书案前,提笔写起了“木兰辞”。她惯用小楷,一行小字和之前锦囊中的文字一般清秀,漂亮。
“……问女何所思……寒光照铁衣……”芙尘郡主一边写着,还一边念念有词,好像下咒的神巫。
“郡主,我是杨枫灵。”
尚毓尘手一滑,手下的“安能辨我是雄雌”的“辨”字顿时拖了长长的一笔。
似乎不用再追问什么理由了,“杨枫灵”这个名字似乎可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原来是你……”尚毓尘恍然大悟,她放下笔,在房中踱步,枫灵挺直了肩背站在小桌旁,不言不语。尚毓尘需要些时间把关于杨枫灵的记忆整理一下,啧,那个早该死在隆嘉十七年的幽州太守之女,那个差点成了自己嫂嫂的美人儿。
一切说不通的似乎可以说得通了。
女儿身的杨枫灵一旦出现,便会引起许多麻烦,所以,必须要有个人无比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幕僚的男儿身。
还有什么人比尚毓尘更合适担当这个角色呢?
铜壶滴漏,金兽中的盘香渐渐没了味道,天香阁的侍女幽兰入房更茶换香。看到杨枫灵的时候,她习惯性地低着头,故意不去看这位客人的容貌——主子的客人大多不可说,更何况还是深夜留在此处的“男子”。
确实是深夜了,外面似乎早就敲过了四更天的更鼓。枫灵一叹,尚毓尘这刨根问底不眠不休的劲头还真是像极了其父尚骥。幽兰也是困乏,收拾东西已有些恍惚。拾到枫灵刚刚喝过的茶盏时,没料到那外壁还残有水渍,一时手滑没有拿住,茶盏便直直坠落。幽兰一慌,忙弯身去捞——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已经替自己托住了掉落的茶盏。
幽兰一愣,只见那手的主人向她一笑,帮她把茶盏整齐摆放好。她第一次抬头看这位郡主的客人,是个面相过于阴柔的清秀“男子”——这长相着实好看,稍微,有那么点熟悉,幽兰一时愣了。
“咳咳咳”,一声轻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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