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灵笑吟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等到那门合上才缓缓转过身——被骤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尚毓尘吓了一跳,竟退了两步。
“啧,郡主轻功造诣果然不浅,草民佩服,佩服。”枫灵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尚毓尘定定盯着枫灵,许久才蹦出几个字来:“杨枫灵,你这个祸害。”
枫灵又拱了拱手:“郡主谬赞了。”
尚毓尘白了她一眼:“前年发现你这个俊俏的夜香郎的,就是幽兰……”
枫灵轻轻“哦”了一声。
尚毓尘调侃道:“可是你好像不认识人家呢?”
枫灵依旧不动声色:“民女记性不太好。”
尚毓尘看了看杨枫灵,嘴角轻扬,道:“不过,她姐姐你一定认得,呵,就是那个被你杀了的碧潭。”
枫灵神色陡变,大睁了双眼,身子也渐渐挺直,显见的是发了僵。
尚毓尘仿佛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说道:“碧潭死后,我便让她歇了假。所以你在那几日,没见着她。”
“原来如此……”枫灵眼皮微垂,整个人也垂下了头。
“怎么,丞相大人愧疚了?”尚毓尘低头打量枫灵的申请,似笑非笑。
枫灵不语。
尚毓尘清了清嗓子:“你成了郡马后每日要和她照面,啧,可是要稳住心神呢,别在不应该的时候妇人之仁。”
“这个草民明白……什么,郡主?”枫灵讶然抬头,芙尘郡主已经摇着团扇回到了桌案边。
尚毓尘拾起毛笔,把木兰辞最后两个字写完,满意地吹了吹气:“明儿个引你见父王,求亲的事儿你自己说,本郡主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做由头和掩护。”
枫灵定定看了看尚毓尘,拱手道:“属下明白。”
“嗯,你去客房歇了吧,父王卯时用膳,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郡主也请好生歇息。”枫灵行礼欲退。
“对了——”尚毓尘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枫灵只好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正对上了尚毓尘漂亮的狐狸眼——
“——碧潭是孤女,根本没有妹妹。”尚狐狸得意一笑,把毛笔放在了笔架上。
枫灵困惑地看着尚狐狸得意的神情,心间突的一抖,好生熟悉的眼睛,好生熟悉的笑颜。
她再次告退,抬头看向一片混沌的夜空,隐约瞧见了重重云障后面的明月,一时间,失了神。
“还算顺利……”她喃喃道,“这才是布局,金角银边,中央天元,一路到最后的收官,还要走多久,还要走多远?”
一丝凉意从脊梁骨升起,她匆匆回了自己居住的客房。
怕只怕,一切都只是一场劫材无尽的打劫,冤冤相报的死循环。
8
缠绵半个多月的阴雨终于离开了气色不佳的金陵城。
卯时,怜筝才刚刚从梦乡归来,便被林尉在门口的通禀吵醒了。
“侯爷,外面有一位尚书大人求见。”
不用猜,必然是那位刑部尚书大人了。
怜筝简单洗漱后,从墨怜阁中向澈寒堂过去,见到了熟悉的浅红色尚书袍。
曹陵师的声音中气十足,显得十分稳重:“公主,我要回京城了,特来向你辞行。”
怜筝着人看茶,笑着邀他落座,问道:“案子了结了?”
曹陵师点点头:“确实如你所说,背后另有隐情。赵壹的夫人与他那莫白有私,才铤而走险做了掉包之事,不想事发,自然归在在赵壹身上。赵壹心中了然,所以他不供不诉,一言不发,既不想无辜受罪,又不想让发妻受过……实在是个傻子……”
曹陵师叙叙说了些许细节,一时唏嘘。
“作为主审者,若是妄图包庇什么人,只要毁掉一两个证据就好了,用不着做‘掉包’这种‘容易事发’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怜筝笑笑,“所以,看起来,这个赵壹应该是要保护什么别的人,或者,被人构陷——原来,两个都中了。”
曹陵师看着怜筝的笑颜,忽然一点点敛了笑,沉默一阵,道:“公主,你变了不少。”
怜筝顺口回问了一句:“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
曹陵师赧然摇了摇头:“说不好。”
怜筝定定看着他,笑容渐渐=矜持起来:“曹大人结了案就早些回京述职吧,身为一部尚书,还是不要随便在外假公济私,罪犯渎职哟——”言语之中是调侃的味道,也有些故作轻松的掩饰意味。
曹陵师深深看了她一眼,突兀地说道:“虽然妹夫故去不过三个多月,但家父与我说,待守孝期过后,他希望舍妹可以再觅佳婿,公主觉得呢?”
怜筝被他这一问问得措手不及,也犯了难:“唔……这个……到底还是要看若冰姐姐的意思,若是她想嫁,你们就不该拦着;若是她不愿意,你们也不该强迫。”
曹陵师继续追问:“但是若冰与妹夫伉俪情深,家父与我都怕若冰顾忌迂腐论道而今生孤独终老……那公主觉得,家父和我若是强迫若冰嫁人,只是想给她找个良人,让她有个陪伴,毕竟都是为了她好,可行还是不可行呢?”
“呵……”怜筝不知如何作答,又是一阵干笑。沉默了一阵,怜筝抬起头,看着曹陵师,眼神晶亮,却一直摇着头:“小狮子,强求不得的,将就不得的。”
或许最强劲的对手已经退场,但未必就意味着你有机会。有的情怀一旦过去,便不可能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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