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上三竿,云琯一干人垂着脑袋瞥着明黄色的衣摆和宽大的龙靴闪过时,魅妃也没起得来床,去得了御花园。
魅妃病了。内院的秋萍姑姑笑说,娘娘是偶食了不洁之物,需静养些时日。
众人皆散开了队形。云琯定定地杵着,即刻想到夜里偷偷前来的柏公公。事无凑巧,显然是他作了手脚!宜妃要除去魅妃?没了魅妃这花枝招展的档把,她岂非要暴露了?
仿佛给人狠狠地挠了一把,云琯心脏猛然一缩,却也按捺住心神,决定先静观其变。
预料中知道内幕的便宜老爹没来相救。又一日,院中倒是来了一位十五六岁香香软软的绿纱美人,蜂腰瘦臀明眸皓齿,脆生生地叫着,“姐姐,我来看你啦。”
“芸雁小姐来了,”碧玉快步迎了来,福了福身子笑道“娘娘正盼着您,快请进。”
“是,碧玉姐姐你可好?”李芸雁亲昵地随碧玉进了内院,自有秋萍姑姑过来关门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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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可好些了?”李芸雁挨近病怏怏的魅妃,圆圆的杏眼中蕴满泪珠。
“好些了,只是想听妹妹你弹曲子罢了,”魅妃有气无力地道,“琴在那边,妹妹可愿助姐姐宽心?”
“妹妹就去,”李芸雁握了握魅妃的嫩手,绕过镶着金边的紫檀几案、刻花精致的桌椅、温润清凉的金丝楠梁柱子,在柱旁所挂精美玫红帘子下寻到一张古琴,就着刺绣妖娆牡丹的绣墩上坐了下去。
芊芊细指在琴弦上撩拨了几下,琴声珠圆玉润犹如秋日落雨,悠然清新。“妹妹献丑了。”
一曲《出水幽莲》自指缝间缓缓流淌开来。琴音清耳悦心,忧柔飘渺,恍若一株清美的莲花自睡梦懵懂醒来,乖巧可爱地浮出水面,好奇地探查着四周。一时间,花香四溢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静赏这清新淡雅的国色天香,可莲花犹不自知,幽幽惹人怜。
“你这丫头,可是思春了?”曲目终了,魅妃急喘几口,虚弱地道“琴音若乳莺归巢,情意绵绵,妹妹你长大了。”
“姐姐休要取笑我”,李芸雁小脸嫣红,捂脸道。
“是该给妹妹你开脸了。”
“姐姐不要……你欺负我,我不依。”
“你姐姐怎样欺负你了,说与朕听听。”
门外笑声响起。浑厚清朗的声音在魅妃听来犹如天籁,她旋即挣扎起身,耸着一阵波澜壮阔地道,“参见皇上,皇上您可来了。”
“朕今儿下了早朝便赶来看你,可好些了?”皇上公孙牧倒不避嫌,走近榻前搂了病美人,英挺的鼻子贴住侧脸,狭长的双眼睨向一旁的李芸雁。
“臣妾好多了,那便是臣妾的妹妹,”魅妃忘了病痛,面色嫣红地勾了男人脖子。
“免礼。”皇上温香软玉在怀,招了低头含胸的李芸雁上前细看。
“皇上,臣妾想去御花园走走,皇上可否……”
“那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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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御花园郁郁葱葱,菊花开得正盛。皇上携着魅妃,带着知春苑上下浩浩荡荡地游玩来了。
一行人长长地摆开游龙阵,摇头摆尾地踱了来。皇恩浩荡,隆宠犹浓,魅妃美滋滋地沐着天恩,虽在病中却精神甚佳,招呼了内院所有的宫人们随行,外院也叫上云琯和小五子充数。唯恐旁人瞧不见这荣宠。
两位主子头前里慢悠悠地晃着,不时顿下脚步眉目传情,如胶似漆地粘作一条。李芸雁在长姐身后亦步亦趋。
云琯与小五子在最后压阵脚,小步小步地往前蹭。
“妹妹,你看那朵菊花开得正好,替本宫采来可好?”魅妃虚指着几丈远出的一丛花束,弱弱地道。
支开了芸雁。魅妃倚靠在皇上胸前,眸光灼灼地道:“皇上可记得昨日臣妾所言?”
“爱妃昨夜劳顿,可是喋喋不休呢。爱妃指得是哪一句?”皇上捏捏她的小鼻子,目中尽是促狭。
“皇上,你坏……”
“爱妃病中却比朕还勤勉,还是爱妃比较坏吧,哈哈!”
魅妃羞红了脸颊,脖子额头热热的,伏在男人肩头急急地娇喘,正色道:“皇上觉得芸雁如何?”
“芸雁甚是乖巧,便留她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好生陪你。”
“皇上,不要芸雁?”
“朕有汝足矣。”皇上贴着魅妃娇小的耳朵悄声道,“你一个,朕就吃不消了。”
“皇上真是坏透了。”魅妃臊得面红耳赤。
“小妖精!”皇上将瘫软的人儿环在怀中,耳鬓厮磨。
“皇上今晚留宿知春苑可好?”
“自然好,朕晚时还要听爱妃莺莺燕燕!”
二人粘作一条进入凉亭休憩。宫人们摆着仪仗俯首帖耳地站着。没人留意到云琯蹿到凉亭近旁,笑眯眯地将魅妃的打算听个一清二楚。
“二女共侍一夫,那便得嘞。”云琯难题得解,乐呵呵地眉开眼笑。
魅妃仍在忙碌献媚,给皇上斟了茶水又命碧玉取来果子爽口。原本留守外院的柳儿得令,提了篮子匆匆赶来。
“啪。”柳儿走上前却不小心踩住裙摆,重重跌落在凉亭台阶上。果盘依然紧紧抓在手中,果子却不听使唤,红的黄的绿的落了一地,发出“啪啪啪”的撞击声,纷纷扬扬地弹远了去,一路向北直滚到瞬时缩脖而立的云琯身前。
“大胆奴才。”魅妃气喘吁吁地叫道,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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