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偏头一笑,竟有些天真:“生意?奴家在这这么些年,最擅长与男子做、生、意,只不过……”
她撩了眼身侧的姜词妗,含笑道:“王爷就不怕您的家眷吃醋?”
姜词妗听得直激灵,干干道:“姑娘误会了,不是你说的那种生意。”
“原来如此。”
入画微微一笑,抬手道:“二位请坐,碎玉,上茶来。”
“不必了。”淳于垣止住了她,微微侧身道:“今日来不是为了喝茶,入画姑娘也不是闲人,本王索性开门见山,姑娘若是能不再与英国公来往,本王便可让人还你自由。”
入画明显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一面微微摇头:“王爷这话真是笑死人了,自由?奴家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自由?您若是想喝茶谈情,奴家奉陪,若是想要旁的,请恕奴家……”
“姑娘别不信。”姜词妗打断了她,神色坚定道:“王爷既应承了你,自然会做到。”
“如何做到?”她有些讽刺地道:“给些银子,替奴家赎身?若是这么简单,奴家早就赚够了,身不由己的感觉,你们哪里明白?”
见入画如此抵触,姜词妗回头与淳于垣对视一眼,索性坐下来,与她对面而谈:“姑娘别恼,我与王爷并非信口开河,若是姑娘应允,王爷会着人将你秘密送出城去,再给你一笔银子,你想做什么营生或是想嫁人都随你,这样可好?”
闻言,入画果然顿住了,面具一般的严妆像是开了个口子,也只是一瞬,她便醒了神,挥手道:“二位请回吧,今日之事,奴家不会说出去,只是你们要的,奴家给不了。”
二人没动弹,她却缓缓一笑,媚声道:“怎么?王爷要留下来与奴家春风一度?”
话已至此,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二人只得离去。她跟在淳于垣身后,忍不住问道:“王爷,入画姑娘方才明明动摇了,她们这样流落风尘的女子,最想要的不就是离开这地方吗?可她为何不肯应允?”
“人各有志。”淳于垣淡淡道:“只是英国公其人狡诈至极,唯有对亲近之人才能敞开心扉,若是入画不肯应允,咱们只怕要另想法子了。”
姜词妗回头瞥了眼,入画坐在妆台前,背影格外单薄,正出神,却猛然撞上一人,她讶然抬头,那人却惊叫一声:“呀,恩公!”
这一声直把她喊愣了,姜词妗指着自己道:“姑娘是在叫我?”
梳着双髫的侍婢连连点头:“奴婢叫碎玉,先前得罪了贵客,险些叫人丢下楼去,是恩公仗义施救。”
原来是她那日救下来的侍婢,姜词妗点了点头,故作潇洒地道:“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说完便靠过去跟淳于垣解释,神情里还有些得意之色:“那日二殿下吃醉了酒发疯,要把她丢下楼去,臣女看不过,就使计将她救了下来。”
淳于垣勾了下唇角,盯着她道:“你倒是有颗侠义之心,不过,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碰上此事的?”
“自然是在此处吃酒时碰巧……”她猛地一顿,突然醒悟过来:“不不不,臣女没有逛青楼,是抱杏那丫头非要见世面,臣女百般无奈,才带了她来。”
闻言,他神情高深地瞥了一眼:“当真?”
“正是。”姜词妗立马点头:“臣女日后定会约束她,绝不再犯。”
淳于垣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下:“扯谎。”
她一面揉着额头,一面无甚底气地道:“臣女说的是真的。”
二人的情状落在碎玉眼中,一颗春情萌动的心陡然坠进了冰窟窿里,颤颤巍巍道:“恩公,这位是您的……”
姜词妗还没开口,淳于垣却先她一步,将手搭在了她肩上,极为自然地道:“姑娘不必介怀,听闻你是伺候入画姑娘的?”
碎玉点了点头,低低道:“奴婢自小就跟着姑娘,恩公可是要寻姑娘?”
姜词妗眼神一转,立刻避开了淳于垣的手,殷勤地上前道:“不,本公子是来找你的,姑娘可有空?咱们去雅室叙话。”
“这……”碎玉犹豫片刻,终究点了点头:“好,恩公请。”
她心中一喜,同碎玉一道进了门,瞧着她那熟门熟路的模样,淳于垣微微勾起了唇角,低低道:“小骗子。”
夜幕深沉,仍有人不眠,九尺巷一间宅院之中,李淮安手里握着一个药包,仔细地检查着,随后又包好放在一旁,动作细致又耐心。
可面前的空地之上却跪着个女子,面色惨淡,似乎正在忍受什么痛楚,许久,他才抬起眸子来,轻声道:“楚兮,你可知罪?”
“属下不知,请主上赐教。”
她背脊僵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地坠落,李淮安将药包放在一旁,款款起身,行至她面前,蹲下身子道:“你可知,昭王最近有什么动向?”
楚兮不假思索地道:“昭王与太后斗法,故意损毁了正阳门的牌匾。”
“还有呢?”
“属下只知道这些……”
李淮安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动作丝毫不怜惜:“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昭王最近在派人查闻家的旧案,你在他跟前暴露了身份,所以即便你日日跟着姜词妗,也打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她隐在阴影之中,面色越发晦暗,一言不发,李淮安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冷冷道:“楚兮,你可别错了主意,能帮闻家平反的只有我,你若是相信昭王,那就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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