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鹓给惠太妃请安。”若鹓粗粗打量了一眼惠太妃,蹲身行礼。
来人正是康熙的惠妃,如今晋级为惠太妃的纳喇氏,若鹓行着礼,心肠却已是转了千百回。这惠妃本是大阿哥的生母,又看养了八阿哥,乃是四妃之首,早些年很是春风得意的人儿。虽说色衰而爱弛,但无论是军功等身的大阿哥,还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八爷,都对她尊重有加,孝顺非常,除却没能得到个太后的头衔,她也算是康熙的后妃中归宿不错的一位了。
只是不知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惠太妃娘娘,今日怎会寻到自己这里来。
“若鹓格格太客气了,快起来吧。”惠太妃上前一步,将若鹓虚扶起来。
待二人落座,良辰给若鹓也奉上了一盏茶。
“老姐妹去了,我这心里头也不大是滋味儿,便到这来叨扰若鹓格格来了,格格可别嫌老太婆烦。”惠太妃轻笑道。
“太妃说得哪里话,平日里若鹓不敢多去叨扰太妃,如今太妃肯来这凤音阁坐坐,若鹓求之不得呢。”若鹓笑回了一句,又道,“我瞧您气色不错,听闻太妃现今住在廉亲王府中,廉亲王与福晋贴心,想必将太妃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提起廉亲王,惠妃眼中笑意更深了,手执茶盏呷了一口,连连点头道:“胤禩是个好孩子,对我倒很是尽心,蕙情那丫头也每日来陪我说话解闷。只是……”惠太妃意犹未尽,放下茶盏。手抚在膝上来回摩挲着,神情很是喟叹。
若鹓方才便觉着惠太妃会来这里。想必是有事情要说的,只是她久不关心宫中事。现下惠太妃为何而来,她倒是有些猜不着,或许同八爷有关。
“太妃可是住得不大如意?”若鹓小心措辞道。
惠太妃闻言,连连摆手:“如今吃穿用度便是一样都不缺的,又有何不如意的。是胤禩那孩子,他每日来与我请安,我瞧着他颇为辛苦的样子,人也清瘦了许多,想必差事辛劳。他又最是尽职尽责之人,我瞧着实在心疼。”惠太妃长叹了一口气,道,“圣祖爷在时,他身边好歹还有个老九、老十帮衬着,如今他自个一个人,实在是辛苦得很。”
“廉亲王如今分管宫中诸多事务,想必要比往日忙碌一些,只是九爷同十爷……”若鹓莫名。“他们是去管了旁的事务?”
“若鹓格格还不知晓?”
若鹓摇了摇头,脑中却在拼命回忆着雍正元年发生的事情。
未等若鹓回忆起来,惠太妃幽幽叹了口气,道:“老九被派遣去了西宁。老十护送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龛座归返喀尔喀,此刻二人都不在京中,便是连老十四。都尚在守陵而不得回,这可真真是……”惠太妃红着眼。似是惊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揩了揩泪。慌促道,“瞧我这嘴,到底是人老了,净会说些有的没的,叫若鹓格格看笑话了。”
若鹓笑摇了摇头,道:“无碍的。”正说着,香今端上来些糕点,若鹓张罗着摆在惠太妃跟前,道,“太妃用些吧,想必这几日少不得在宫中操劳,太妃不要累着自己才是。这牡丹卷里我特意让人加了决明子进去,还有这红枣参茶,也可以养养神。”
“若鹓格格有心了。”惠太妃拣了几样点心,用了一些,不由赞道,“若说这宫里头的吃食,到底是若鹓格格这里的精致、金贵。想我上次同格格说话儿还是康熙四十四年的时候,一晃这就过去了二十来年了,不由得人不感慨啊!”
若鹓微微笑了一笑,依稀忆起当年的情境。她入宫已是康熙四十年,那时的惠妃已然不再得宠,常日里安居宫闱,也不刻意到康熙跟前邀宠,是而二人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因此对于那次惠妃的到访,若鹓还是有些印象的。说起来,她至今没闹明白惠妃那次是所为何来,难道说当真是闲话家常?
“若非太妃提醒,若鹓都没察觉竟已是这许久过去,可太妃如今还是当年的模样,叫若鹓羡煞了。”若鹓笑着恭维了一句。
惠太妃哪里不知,含笑摆手道:“若鹓格格真是取笑老妇了,我如今不过一耳顺之年的老婆子,何谈容颜?”
若鹓面上倒也无尴尬之色,啜了一口茶,诵道:“‘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先皇赞称太妃娘娘之言,若鹓犹记,尔辈不及。”话落,若鹓微微垂首以示敬意。
惠太妃有一瞬的怔愣,她已多年未听过这些句子了,熟悉而又带着陌生,彷如久远的记忆被撬开,作古的人同已逝的物事,裹挟而来。
若鹓见惠太妃有些怔忡失神,也不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静静抿着茶水。
好半晌,若鹓杯中的茶水已换过一盏,方闻听惠太妃幽幽叹气,随即起身同若鹓告辞。
若鹓客气两句,将惠太妃一路送到门口,只是惠太妃却又好似游移不定般立住了。挣扎片刻,惠太妃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同若鹓低语道:“今日方知若鹓格格是灵窍聪慧之人,当年未得与格格结缘实为憾事,也是我这做母妃的未能尽心之故。今时今日虽知事情迟了,总要同格格讲明白,方不负胤禩这孩子孝顺我一遭。”
“太妃娘娘……”若鹓听了这话有些懵神儿,不由讷讷开口。
见若鹓神色,惠太妃不由轻叹:“我早知胤禩那孩子中意你,又是带你回府,又是带你去别院,那时你不过小小宫女,我未放在心上。而后你成了格格,我才有几分上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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