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
韦造到底还是被拖出了殿,丰淳帝怒不可遏的捏断了御案上的朱笔,面色冷厉,气氛一时间僵住,因元秀就在旁边,鱼烃连给她使眼色让她先走都不敢,只好心里不住祈祷丰淳莫要迁怒于她。
静了片刻,元秀张口叫了丰淳一声,丰淳的脸色,却渐渐缓和下来,疲乏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我……”元秀张了张嘴,丰淳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上回甘露殿是我心急了点,你既然已经回来就不用放在心上,当天我另有事情还没来得及与你说……鱼烃!”
鱼烃原本正在暗暗抹汗,乍听丰淳叫自己的名字,忙肃然道:“奴在!”
“午膳与阿家一起用。”丰淳吩咐道,“添几道阿家爱吃的。”瞥了眼元秀,丰淳眼中却露出一丝戏谑来,“多备荤腥,莫像观中一样全是清淡素食!”元秀出宫回宫都没有特意派人告诉他,不过丰淳显然对她这段时间的经历了如指掌。
采蓝、采绿都跟着松了口气,知道丰淳并不怪罪元秀方才未听他的话返回珠镜殿去了,然而见元秀还要说话,采蓝忙拉一拉她衣襟,元秀见鱼安源已经机灵的递上一支饱蘸朱砂的新笔,究竟敛了任性,没有继续盘问韦造之事,欠身道:“那我先回珠镜殿去,一会再过来陪五哥用膳。”
“嗯。”丰淳点了点头,他手边还堆着一摞折子,随手取了一本,似想起了什么,“蛮儿在你那里?”
“我回去正是要打发她去七姐那里。”元秀道。
“不用,她若是想跟来就叫她跟来。”丰淳漫不经心道,“大姐府上的事情闹得够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元秀吃了一惊:“大姐似乎不想蛮儿知道!”
“那么她就不该为了一个娈童扫了驸马的颜面!”丰淳冷笑,元秀顿时语塞,底气不足道:“可是我当初答应大姐……”
丰淳淡淡道:“你就说是我召蛮儿见驾的!”
等元秀郁闷的离开,丰淳立刻丢下手中批到一半的折子,森然笑道:“韦造、卢确?一个吏部尚书加中书门下平章事,一个门下侍郎……今春关中雨水不足春耕困难、山南盗匪层出不穷、国库空虚……一件件正事皆视而不见,劝说朕下降公主安抚河北倒是一个比一个勤快!莫非我李家的金枝玉叶千宠万爱之中养出来就是专门用来和亲的么!”
“大家息怒!”鱼烃亲手端上类冰白瓷绘迎春茶碗,里面新沏的茗香袅袅,正是贡品蒙山紫笋,丰淳接过呷了一口,冷笑道:“平津的事,长安如今可是已经满城风雨?”
“回大家,奴照大家吩咐,使人假托公主府中旧仆,在全城诸坊之中议论此事,市井中又有人自行添油加醋,如今长公主为娈童仙奴扫驸马韦坦颜面之事,已经沸沸扬扬……”鱼烃小心的瞥了眼丰淳脸色,迟疑道,“只是……”
丰淳哼道:“只是什么?”
“只是,大家今日邀阿家同用午膳,不是正要与阿家提起驸马之事么?如今长公主闺誉败坏,固然让韦家、卢家都面上无光,可谣言汹汹,也已经影响到了宫里未下降的阿家……”
“所以朕要召蛮儿来见驾。”丰淳眼中闪过一丝冷色,“那日陪元秀出宫的侍卫来报贺夷简在东市阻拦车驾追问元秀身份,朕就知道会有人支持如他所愿……原本以为这时候让平津府中传出之事闹大,可以将此事盖过,若那贺夷简当真打探到了元秀身份,也将因此却步求娶之意,却没想到贺夷简没来,朕的肱骨之臣,曾为朕之师的韦相居然也……”
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吩咐道:“记下来,平津长公主妇德有亏,不事舅姑,不尊驸马,为一己之私而失皇家体统……着降为公主!另赐其夫韦坦金帛若干以示安慰,再给那个什么仙奴一杯鸩酒!”
鱼烃忙走到一旁另一张案前,奋笔疾书,将他所言一一记下,却听丰淳又吩咐道:“另外朕记得,那卢确的长孙似乎与蛮儿年岁相仿?”
“承仪郡主年十二,卢侍郎之长孙卢却敌年十一,相差不到半岁。”鱼烃心下一惊,已经明白了丰淳的意思。
丰淳满意点头:“年岁仿佛又是亲眷,亲上加亲,再好不过!既然如此巧合,那就记下来,过几日寻个机会给他们赐婚,毕竟平津是朕的长姐,又早已开府别居,这种涉及后院之事,朕也不好过多干涉,但卢确是其外祖父,相信为了卢却敌,卢确也会对未来孙媳周围的品行多多关心关心的——毕竟是朕的姐姐,虽然这回她闹得太不像话,削了先帝亲封的长公主,好歹也要给她些安慰嘛!”说着,年轻的帝王冷冷一笑,吐了口气,这才低头重新批了下去。
“奴记下了!”鱼烃暗自心惊,承仪郡主郑蛮儿,长安谁不知道她是平津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是出了名的又刁蛮又难缠,偏生她身份放在那里,想不理都不行。如今郑蛮儿才十二岁,许多人家就已经开始提防着自己儿子被长公主看中,以至于被迫娶她了。
而卢家是五姓七望之一,所谓范阳名族,涿郡高楣。卢确身为家主,掌专经堂,其女即是宪宗已故的卢丽妃、平津长公主的生母,他的长孙卢却敌,乃是整个卢家第三代最出彩的子弟,据说三岁能诵诗、五岁成句,八岁即得卢确亲口称赞文采斐然四字!被卢确殷切冀望,许为卢家俊才。别说是如此人物,当年平津长公主及笄之岁,卢家何尝是没有年纪相仿足以尚公主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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