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地上有几个石笼,以一种不知名的几何形状排列起来。那种形状看起来就像天空上的,沈铭德根本没有见过的星座位置,或许根本就是无序的一种排列吧。石笼里发出不知是以什么为燃料的青白色光亮,映照得四周诡异阴森。那低沉的吟唱声止于一人忽然站起。那人背对着墙外观察庭院的两人,面朝湖的方向又虔诚跪拜了几次。他与其他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匍匐跪拜者不同。他的周身上下都被一袭黑袍盖住,显得身材细高。头戴一顶奇怪的金色冠冕,那顶冠冕有点像京剧中武将带着的头盔,有点像是一座宝塔。那头盔的外面好像挂满的金色亮片,在火光映照下金光闪闪。虽然与众不同,但又显得浮夸,繁琐,甚至有些可笑。
那头戴奇怪帽盔的人再次起身站立,将双臂高举头顶,伸向湖泊的方向。他的开始高呼,打断了沈铭德的思绪。“……行走……灭世……啊……伟大的使者在……得永生者……”。这段念词好像进行了一段时间,但由于在雨声中且有段距离,那段词句被风雨撕得支离破碎,但估计是祭拜天地神明的颂词吧。那颂词语调高低起伏,抑扬顿挫,还夹杂浓重的地方口音,显得异常滑稽又恐怖。
那个带着帽盔的人话音已落,但他依然保持着双臂高举的动作。四周一片沉寂,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许是他们已经被神明抛弃了,或许是他们刚才赞美的那位神明还在打盹。除了噼啪掉落的雨滴,和燃烧的烈火,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沈铭德不得要领地注视着高举着手臂的那人,自己都替他感到手臂酸痛。那人持续地高举双臂,同时有点尴尬地稍微回头瞥了一眼。他仿佛在等待后面那些叩拜在地上的斗笠人有所回应。直到片刻之后,一个蓑衣男子才缓缓站了起来。他身材细瘦,个子不高,却向天空高举起双拳。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高举着双拳,缓慢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那种气势就好像是一位胜利了的拳击运动员一样,向四周的观众们彰显自己的荣耀。做完一切之后,他也面向了湖的方向,似乎更像是面对着前面头戴帽盔者的后背。然后他将双拳头慢慢落下,稍顷,那双拳再次迅速举起。当他举起双拳的时候,沈铭德能清楚地看到,在他右侧的拳头里紧紧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将那把匕首从右手交换到左手,然后又交换回来,好像是朝着众人示意了一下。之后猛然间,那匕首在空中翻转了过来,他双手握住匕首,刀尖冲着自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这一瞬间,沈铭德被惊得瞠目结舌,之见那人后背弓起,脚下开始踉跄,之后变向右侧倾倒下来。在那个倒下的附近的人们,似乎向旁边侧了一侧,为倒下的人让出了一些位置。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原状,依然俯首叩拜,没有惊叫声,更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个人侧卧在地上,痛苦地卷曲着身体,双腿抽搐着,但双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似乎不敢放松双手,好像一旦放松下来,刚才的所受的痛苦都将变得徒劳。他死死地让刀刃一点一点地,深深地插进自己身体里,犹如在对自己进行静脉注射一样,将针筒里的药物注入身体一般。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好久,仿佛久到可以让一片树林化作石油田。沈铭德的面部肌肉有些抽动,开始僵硬。他狠狠地眨了两下眼,退了回来,背靠外墙的坐了一会儿。他用双手搓揉双眼和脸颊,希望让自己从梦中清醒过来。然而当他再次转身,继续看向庭院里面时,梦魇并没有怜悯他,那个人就躺在庭院之中,血流成河。
庭院里的那群人仍然沉默,匍匐跪拜。当那个头戴帽盔的黑袍男子缓慢的放下双臂,沈铭德也为他松了一口气。之后,那人撩袍跪倒,他们动作显得极为谦卑,虔诚,他的胸口和脸部似乎已经贴在了地面上。他以这种姿势匍匐着,顿时庭院喧闹起来。原本跪拜着的蓑衣人都突然跃起,他们咆哮着,哭喊着,大笑着,毫无秩序的手舞足蹈。他们就像小丑一般疯狂地表演着,混合着雨声与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形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沈铭德几乎穷尽了他能想象到的所有词汇也无法形容出那幅混乱的场面。他们就像一群小丑似的,努力地,使尽浑身解数地表演着,只为博得他们主人一笑。然而,他们的主人却面沉似水。
有些人显得手足无措起来。有些人仍然重复着动作,在翻滚,狂哭狂笑,有些人安静沉思。突然间,有一人冲向自杀倒地的蓑衣人。迅速拔出插在他胸前的匕首,而后在自己的前臂上狠狠划了两刀,他把血流如注的手臂高举过头。转瞬之间,就有人也反应过来,夺下匕首,对自己做了同样的事。一时之间,抢到匕首的人开始自残,为抢匕首的人扭打在了起来。沈铭德别过脸去,他实在不想再看这群疯子的表演。突然,杨广城显得非常激动。沈铭德不知何故,便继续观瞧。一些人的蓑衣被撕破了,有些斗笠被打掉了。而就在这些人中,他看见了不知道该不该被称之为“人”的东西。他看见一张狼狗的脸,那绝对不是一个面具,那东西眼神锐利,口中犬牙交错,奋力撕咬另一个人的胳膊。而这张狗脸的主人却拥有着一副正常人类的肢体。他又看见,另一个被撕破蓑衣的人露出的脚,应该说那是原本长者脚的地方,却被鹿,或者牛,或者其它有蹄类动物的蹄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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