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白先。”
白先答应得十分畅快,但乔掌柜却被噎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知道了与不知道无甚区别。
但若要问他是否是大宸军中人,就有将自己和通元商行的背景泄露的风险。
“不知白老弟都做些什么营生?”
乔掌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慢慢套话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他运气很不好,白先十分坦荡和气地对他摇摇头,不发一语。
不愿答?
不能答?
乔掌柜面色平静,心里却开始焦虑。
“听说商行有贵客来谈大生意?”
随着房门被打开,满面虬髯如倒刺的江禀义进了门。
乔掌柜立刻附在他耳边一阵耳语,江禀义面上始终一团和气。
他向白先一拱手,“通元商行江禀义。”
“在下白先。”
跟江禀义说话时,白先的痞气有所收敛,与方才相比,他的身形也正了许多。
“在下这里有一批陈年的老酒,想要在江老板这里卖上五万两银子。”
“要看是什么酒?若是难得一遇的珍奇佳酿,百万两千万两银子也使得。值五万两银子的酒,听起来不像什么稀罕物事。”
江禀义目光锐利,在他说起百万两千万两银子之时,白先的嘴角闪过微不可查的讽意。
“江老板果然财大气粗,想来是白先短视了,把这稀罕物卖出了白菜价。”
白先向他伸出左手,手掌在江禀义面前摊开一瞬便立即收了回去。
坐在江禀义身侧的乔掌柜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仿佛是个黑色的字,但却没有来得及辨认出是什么字。
白先将握着的左手晃了晃,“这便是那好酒的名字,这下江老板想必知道自己捡了大便宜。”
江禀义望着白先,神色晦暗不明。
乔掌柜有些不安,正要出口拒绝白先,却听江禀义忽地笑出声来,“酒是好酒,看来是我得了大便宜了。”
他抬了抬手,对乔掌柜道:
“你去准备银子,亲手递到这位贵客手里”,他思索片刻,盯着乔掌柜的眸光闪了闪,“这酒我很喜欢,你亲自送到我那里。”
乔掌柜领命离去。
生意已经落定,江禀义携着白先,也一前一后向门外走去。
“白先?”江禀义忽地喊道。
白先愕然回望他。
“你认识白令?”
白先立时摇头,“不认识。”
江禀义仿佛恍惚一瞬,“想是我认错人了,白令是我十分敬重的一位老前辈。”
白先抿嘴点了点头,似是对他认错人的事表示十分理解。
“可是”,江禀义将手攀向他肩膀,直直地看向白先,“你认识他的吧?我说出一个名字,你不需要回思片刻便断然否认……你跟白令,那么熟悉吗?”
白先盯着江禀义,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很快就转变成满脸的莫名其妙。
“江老板说的,在下听不明白。”
“那这一句你记下来就好”,江禀义重重地按了下他的肩膀,“朝事诡谲,仁义之士几度遭劫,零落无几,若有我敬重的前辈,还行走在这青天之下……”
江禀义嗓音一哽,拍了拍白先的肩膀,“天道让你活着,就要好好活着。”
白先木然地点点头,“好。”
乔掌柜带着几个伙计从对方的马车上抬下一个巨大的木条箱,行动之间能听到其中酒瓶相撞的清脆声响。
亲眼看着众伙计将木条箱抬上自家的马车,乔掌柜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江禀义和白先并肩走出来,二人仿佛相谈甚欢。
江禀义豪爽大笑,“白老弟的东西我很喜欢,之后还有,可以直接找我,价钱上不会亏待你。”
白先也十分雀跃,一迭声地回答江老板爽快,好说好说。
站在不远处的乔掌柜眯眯眼睛,白先身上那点痞气仿佛少了点,难道是被自家老板降住了?
他将一方小盒捧到白先面前,“银票已经备好。”
白先到此时才嘴巴一歪,一手拿过那盒子,笑得十分邪气。
江禀义亲自送白先上了马,和煦的目光一一扫过同行众人,盯住那破败的油布车篷一瞬便挪开了眼。
白先向身后的马队挥挥手,“走了,回去。”
“老板,这小子身手好得很,不知是什么人。”
乔掌柜低声说道。
江禀义并不答话,指着装了木箱的马车道:
“你帮我驾车,送我回那边去。”
乔掌柜神色一僵,知道这箱中的东西大有文章,肃容应声是,便坐到车前。
马车在泉上城苏醒过来的集市上缓缓移动,被锦缎遮住光线的车篷内仍然十分昏暗。
江禀义手指轻叩木条,“我是江禀义,现在能说话吗?”
木箱内传来一声细微的咳嗽。
车即将转入西街的通元商行,江禀义忽地喊了停车。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木牌递给乔掌柜,细细与他吩咐了几句。
片刻之后,江禀义跳下马车步行回到西街的商行,乔掌柜则驾着马车一路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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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自北面出城门,一路迤逦向北而行。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四方脸络腮胡的汉子驱马行至白先身侧拱手道:
“确认了,没有人跟上来。”
白先取出嘴里叼着的一根细细的草茎,默默点了点头。
他伏低身子凑近马车上的灰布帘子,“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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