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韩凌最后一次见韩陌了。在穿过一条幽深的长廊之后,陆颜召将他们带到了最后一间牢房。
在看到牢中那个蓬头散发穿着囚衣的人影时,韩凌便想起了七年前看到外祖父在牢中的情形,那时候的外祖父虽然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可是却笔挺的坐在那里,一刻也不低头,可是现在的韩陌却活脱像一只落迫的狗一般趴在那里,正在用一双肮脏的手扒着碗里的饭食。
韩凌几乎认不出他来了,想到从前他那幅虚伪做作的谦谦君子模样,再看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男人,心里真不知是何滋味。
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有莫名的一种怅然之感。
“韩大人,魏国公世子与世子夫人一起来看你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尽快说了吧!”
陆颜召说了一句话后,韩陌便立刻一激灵,像是绝望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爬起身来扑到了栅门旁,他双膝跪着,身上的铁镣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阿九,你终于肯来看我了,阿九,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我,就算我现在不是你父亲,但至少对你有养育之恩啊!”韩陌哀求的说道,声腔几乎要哭了起来,看到徐舒玄时,眼中又迸发出极为惊喜渴望的光芒,极尽谄媚的笑道,“阿九真是有福气,竟然能嫁给如世子这般惊才绝艳之人!”
“徐世子,你能不能看在阿九曾经是我女儿的份上,救我一命,我什么都不要,就只想好好活着,我保证只要能捡回这条命,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做人能这么不要自尊贪生怕死到这种程度,韩凌亦为之深深的感到耻辱,真是半句话都不想再听下去,忙拉了徐舒玄的手转身就要向外走。
韩陌便急了,忙将鸡爪一般的手伸出了铁栅之外,急切的喊道:“阿九,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母亲一直恨我,不过是因为当年我用药迷惑了她而夺了她的贞洁,但事实上,那个夺走她贞洁的人并不是我!”
“阿九,其实你真的并非我的亲生女儿!”
韩陌话落,韩凌与徐舒玄便倏然止步,就连徐墨玄与陆颜召都不禁惊讶骇然的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韩凌猛地转身,大步向牢房这边疾奔了过来。
“韩陌,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韩陌见她回来,心中一喜,立刻又含泪道:“阿九,当年我是为了救你母亲才那样做的,蒋家灭族,蒋七郎死后,你母亲悲伤过度,惶惶度日,曾经还有过自杀的念头,是我以蒋七郎的身份写了无数书信给她,才让她有了生的念头,后来我约她见了面,便趁机对她下了一种药,本来我是想对她……然后再逼她嫁给我的,可是没有想到,突然有个人来将她给掳走了,那个人武艺十分高强,抱着她就飞跑了,速度非常之快,但幸好那一日是雨天,我是寻着他的脚印才找到了一个山洞,但那时候你母亲已经……”
“我怕你母亲醒来后想不开,便告诉她,是我……是我侵犯了她,我想这样的话,你母亲就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后来我到了凤阳府杨家去下聘,说服了你外祖父和你四舅舅,于是这桩婚事就成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你母亲的性子会那么倔,自她嫁给我之后,她从来不让我近她的身,阿九,你应该也知道的,你母亲的床头随时都准备着一把匕首,她宁可弑夫也不让我碰她一丝一毫,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和她圆过房,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韩凌听到这里,早已是心魂俱散,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除了韩陌那聒噪的翁翁声,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而韩陌却还在向她张牙舞爪的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说什么:“阿九,不管怎么说,当年我也救了你们母女俩,你母亲与蒋七郎有婚约,若不是我娶了她,她也是要与蒋七郎陪葬的,我知道你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孩子,这一次你就当是报恩救救我好不好?”
韩凌顿时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冷,灿然的晶莹在眼眶中打转,这番话听来既可笑又可悲,韩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一股森然的怒火油然而升,控制着她不由自主的就拔了一士卒的刀出来,向韩陌冲过去!
“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无耻又下贱的男人!”
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才让她抑制不住的骂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若不是徐舒玄及时抱住了她,陆颜召抢过了她手中的绣春刀,那刀尖必然会刺穿韩陌的胸膛!
韩陌现在是要犯,就算是死囚,也要等到发场上问斩。韩凌若真这样杀了他那就太冲动了!
“世子夫人,请稍稍冷静一下!”陆颜召看到她这般痛苦的样子,顿时也后悔带她来这里见韩陌了。
徐墨玄也过来安慰,韩凌才慢慢的、慢慢的平复了情绪,可是她还是有些禁不住的微微颤抖,于是,徐舒玄又将她抱得紧了一些。
“阿凌,我们出去吧!”他心疼的说道,“他说的话未必可信!”
韩陌被韩凌刚才的反应也吓傻了,连滚带爬的又缩在了牢房里一个副仄的角落里,这时听到徐舒玄说他的话未必可信,又喃喃的重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人,这件事情我藏在心里这么久,也终于说出来了,说出来就好了,不会再难受了……阿璇也不会怪我了……”
韩陌语无伦次的说道,人似乎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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