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舅的案子拖了半月有余,在朝堂上争论了半月有余,认命谁主审都要被朝臣反对。
坐在高位的皇帝看着站在下头的朝臣,看着他们各位其主,各自为阵的争斗,目光森冷了又森冷。
尤其是以太子为首的那一派,看着太子的脸色,在朝堂上上蹿下跳,很不知收敛。
都传太子嚣张、暴虐,皇帝都只当那是军人血性。念着他当年立下的军功,便是他挥鞭子打晕了朝臣,皇帝也不过斥责几句。
可看他这架势,再不管教,朝他挥过来的怕就是刀剑了!
面对争吵不休,各有理据的朝臣,皇帝厌恶的抬手制止争吵,拍板道:“都不合适,那就三司会审。刑部尚书主审、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陪审。”
满朝噤若寒蝉,皇帝心头冷笑,又加一句:“只怕三司会审你等也不会放心,那便打开公堂,许百姓旁观。”
如此一来,审理结果便算是广告天下,没有丝毫粉饰的余地了。
开国以来,三司会审还许百姓旁观的,这还是头一回。消息一放出来,几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开堂审理当天,刑部公堂门口算得上人山人海,连周边树上都爬满了人。有皇帝的口谕在,也没人敢将百姓往外赶。
案子一共审理了三天,百姓们津津有味的看了三天。随着新的人证、物证呈上公堂,真相也逐步浮出水面。
原来,先头证明赵大人贪污的账本是假账,举报赵大人贪污的人才是被人重金收买。原来,强抢粮仓的,不是赵大人家丁;而是荆湖北路驻军受命,乔装成悍匪抢粮。
不仅抢粮,还将抢来的部分粮食塞进赵大人私库,将朝廷拨给荆北赈灾的部分银粮,也栽赃在赵大人私库里,如此才做成了赵大人贪污的铁证。
真相一出,满场哗然。便是早有所料的大理寺卿也有些瞠目结舌。
来陪审这场案子的时候,姜相便和他一起梳理过案子。叮嘱他要将赵闻祥往死里按,便是按不了,也要把控住审理的节奏、进度,绝不能将荆北的同僚牵扯进来。
可这节奏,哪里是他能把控的啊?刑部尚书一开审,和郡王这边的证据就流水一样往外摆,甚至将当时抢粮的领队军官都查清楚了。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哪有能耐喊停?
况且,这真相和姜相说的也不太一样啊。他说的分明是和郡王要攀诬荆北,可和郡王分明将涉案官员都悄悄押进了京。
当堂对质,涉案官兵只垂着头喊冤,却半点有利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反倒是和郡王那边,他们提出什么证据,和郡王便有反证。要么能证明对方的证据不实,要么能证明无效……
如此,还有什么好辩驳?
幸亏和郡王揣摸着圣上的意思,没将祸水往太子身上引。不然,这些涉案的官,哪个和太子一系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便是不明说,联系着和郡王去荆湖南路前,荆湖周边的官员调动,基本也明白了个中的利益勾连。
大理寺卿小心的打量了和郡王一眼,他面色平和的挺立在赵闻祥身旁,没有胜诉的得意忘形,也没有乘胜追击的咄咄逼人。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赵闻祥身后,便已经是最坚定的支持。他毫无保留的将证据摆出来,不掀开太子的遮羞布,皇帝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赵闻祥,也从不曾像荆北官员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冤。他谢绝了刑部的新囚衣,带着满身大刑之后的痕迹,安静静的站在堂中。真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引爆了人心。
这,便是他们的聪明处:真相要了,人心要了,往太子心口上插的刀却递给了皇帝。
你瞧:我顾念着手足深情,他要将我往油锅里推,我也没在公堂上往他身上插刀呢。父皇你看着办吧,都是你的骨肉,都是你的子民,你这心想好要怎样偏吧!
对比着在证据面前还喊着冤枉,对和郡王、赵闻祥连声咒骂的太子一系,大大理寺卿在心里不住摇头:秦王身边有和郡王,当真是如虎添翼。
而太子身边的姜家……
或许,往后的路,得仔细再仔细的好生看看了。
随着结案,京城的空气里都处处弥漫着内疚。具体表现便是赵家和晚照苑的铺面,几乎家家都挤满了人。
而这些顾客,又好想个个都是富豪,进来抢购一堆东西,连价都不砍就买上走了。要送他些小物件,竟也是不要:“价钱已经很便宜了,哪里还能拿店家的礼?”
见过嫌价格高的,嫌物件不好的,嫌掌柜的服务不周到的,您何曾见过嫌价格太便宜的?
案子没审理之前,几乎天天晚上都有人往赵家砸石头。现在真相大白,几乎天天晚上都有人往赵家大门摆银子。
荆湖的赈灾都结束了,京城的粥棚也早就撤了。秦王妃倡议灾民自力更生,又率先做出表率,往自家庄子上高价买了二十几个下人。
京中别的官家也紧随其后,再后来缺人富户也贴着告示,愿意高价雇佣长工、短工,若想签死契,价格也比人牙子那里高出一两成。
可赵家的告示贴出来,却没人肯过来。别说卖到赵家,就是短工也没人肯给赵家做。连带着苏嬷嬷出去买灾民,尽管出了高价,也没买回来人。
在当时,踩踏赵家和玩晚照苑,是道德标准、思想正确。哪怕许多人对赵家、晚照苑给出的价格心动,也没人敢和赵家往来。
案子一结束,满京城还没找雇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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