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决定不和这个扭捏得跟个姑娘似的小伙儿耗下去了,替小张理了理工装的翻领,眼神分外慈爱。
洗手间投过来的灯一瞬间熄掉,只余下门口“男”的性别标志,莹光粉在黑夜里闪烁着微光,只亮那一处,反倒显得极其诡异。老邱笑眯眯看着他,躬腰的姿势没变,只是眼神有奇怪,看着像是戴了对纯棕色的隐形眼镜,没有眼白,棕底里又隐隐泛青。
小张脑子有些迟钝,自我安慰那是光线的原因,他几乎下意识把‘叔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给囫囵吞下去,开始仔细思索这事。既然邱叔问了,那必然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没想到。
一个经常处理同样事件的熟手,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工作,但凡一点点普通的地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也往往能凭直觉感受出来,就像客人吃惯了同一家包子,对这个味道都会产生生理上的记忆,但凡哪一天,店老板的火候没有掌握到,在老顾客嘴里,这味儿就变了。
终于,小张在搜刮了头脑中杂乱的记忆里寻出了一丝不对劲儿,一拍脑门,露出了高考查分数撞大运多了三十分钟的喜色,“叔,您老说得对,我记起来了,那天,就是不久前,有个二十岁出头的那个女学生,毕业了自杀那个。”
“老邱”被那句‘您老’给噎住,瞥见斜对面把自己完美嵌进寒梅厅厅口的凹陷处的某人,双手环胸看向这边,他太高了,要不是这些小厅的吊顶更高,杵在那儿就跟廊柱似的。朱楹看不到他表情,但心知倪朔定然是在看她笑话。
小张似乎觉得温度又低了那么一星半点,他突然注意到“老邱”空空如也的耳朵,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是想跑厕所的困窘,还是生生让这孩子脑子里憋出了点儿大料。
“那天,遗体的骨头似乎有些奇怪,敲的时候手感不太对。”
小张哼哧了半天,面对“老邱”一副这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的表情,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一般来说,火化后,骨头不是完全烧成末的,有的骨头太大了,装不进盒子就得敲碎,通常骨头砸碎放在骨灰盒里,盒子都是热乎的。小张只记得那天他敲骨头时候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而遗体火化的时候,有专门的烟囱放烟,烧的过程几乎闻不到什么气味,只有火化床拉出来,才会有一些类似骨渣残留的气息。
气息很微弱,但是对于熟手来说,还是能够区分细致的区别。
“骨头残渣的味道?”
“老邱”若有所思,“那就是钙化物的味道了,那天那个自杀女学生火化后又有什么不同?”
“没有多少大块的骨头”,小张迟疑着道:“像是草木灰……炭的味道。”
“老邱”欣慰地露出了朽木可雕也的眼神,
小张如蒙大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那天火化的现场老邱也在,这些问题本可以不必来询问自己。
雨已经完全停了,沈括的手机没电了,半分钟后,姜晚的就立即多了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三个字“已印证”。
姜晚一头雾水拿给沈括看,却见他看过后率先走向里卧的门。
卧室里,靠近书桌的地方,陈母坐在轮椅上,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凌乱的头发披散着。
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靠近桌子的地方,陈母坐在轮椅上,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凌乱的头发披散着。
沈括见她‘无意识’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断地哆嗦,笑了笑。
沈括似乎把之前的谦让收敛了个干净,径直往穆柔那儿走去,在堪堪半步的距离处站定,“我猜想,您方才之所以失态,是看到了那丫头裤腿上不小心沾到的木屑吧?”
穆柔原本耷着脑袋,听到沈括的这句话,却忽然抬起头来,从姜晚站着的角度去看,女人佝着身子,脖子无意思往后缩,那张苍白失色的脸仿佛凭空架在肩膀上,竟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我要掐死他,掐死他……”她摊开手,又合拢,凭空做了一个捏人脖颈的动作。
姜晚隔了几步的距离,再次注意到穆柔的指缝里也有些和木屑相似的东西,泛黄。她靠着门把鞋头在地上点了点,天气本来就干燥,裤腿上刚才浸了水沾上的木屑被抖落下来。
陈母接二连三的失态和这些木屑会有什么关系?这个关节还没想明白,姜晚忽然意识到沈括那丫的就是故意把她往火坑里推?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因为雨点儿大了些就柔弱不能自理倒向她了?
穆柔形容恐怖,可沈括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本就身材笔挺,站在穆柔的左前方,兜头罩过去一大片影子。
穆柔感受到这压迫,额头的川字纹拧得更深。
“他是谁?他……”
沈括的话说了半截,就被穆柔歇斯底里打断,“你是谁?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你们把我的女儿还回来。”
她一连几个问题抛向沈括,似乎没指望他回答,像只是在发泄。
沈括却避而不答,他语调沉了几个度,像是在叙说一段历史悠久的旁白,“绀碧偶,筑荒纪中记载:亘古天合之处,壤沃而生绀碧树,树生即有灵,日久乃夺天火,无果无叶,有飞禽携枝而远徙,食尸者魂灵,可化逝者生魂,万千姿态,尽可摹。”
他每说一句,穆柔的脸就苍白一分,似乎被沈括的这段话唤醒了头脑中的记忆。
沈括不给她这个沉湎的机会,拉起穆柔的手腕,将穆柔的手背转向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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