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请阁主赐我一死。”昭衍低下头,“您说的这些条件,我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你连这都做不到,还想要我选你?”
“因为有些底线不能越过,有些事情更不能忘记,今日我若为眼前之利放下仇恨,将来也会为旁的什么出卖所有。”
顿了片刻,他又抬头看向萧正则,缓缓道:“十八年过去了,敢问明觉前辈——背叛飞星盟这件事,您当真不曾悔过吗?”
夜色渐浓,兰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她住在惊风楼侧近的一处独门小院里,母女俩多年来相依为命,从不用丫鬟仆人伺候。丹若出事后,这屋子变得格外凄冷,使兰姑这三天来几次过门不入,直到今晚不得不归家。
庭院幽深,屋内也无光。兰姑烧好了一桶热水,带上身干净衣裳进了屋,烛光旋即亮起,将她的身影投在了窗上,却照不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她像是没看见有人一样,径自脱了衣裳泡进浴桶里,水声将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完美遮掩住:“全城戒严,只怕短日里不能出去。”
玉无瑕早已卸下了易容面具,脸庞白得像张纸,嘴唇也泛着淡淡青色。江烟萝的毒实在厉害,她在萧正则手里也吃了大亏,若非底子严实,又提前备了后手,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闻言,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微弱:“丹若很好,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也为你换一张脸,让你们母女远离这龙潭虎穴,好生过平静日子。”
兰姑道:“小女愚昧不知事,为楼主添了诸多麻烦,多谢您网开一面。”
“一场交易罢了,谈不上谢。”玉无瑕侧过头来,“你想带着女儿远走高飞,我要你的容貌身份,以后两清了。”
兰姑也不是能言善道之人,她沉默着往身上倒了一瓢水,又道:“依照您的吩咐,我让姑射仙亲自找到了秋娘,不过她没有救人,而是紧赶着回总坛去了。”
“……还真不出那臭小子所料。”
玉无瑕这句话说得很轻,兰姑虽然听见了,但只当自己是聋子。
水声断断续续地响着,如一段催人入眠的乐章,不过玉无瑕已躺了三天,身体仍疲乏难受,意识已清醒了。
她半闭着眼,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十月廿三】
夜半三更,荒宅后院内,昭衍与玉无瑕交换了情报,各自陷入沉思。
玉无瑕皱眉道:“萧正则就是明觉,你有几分把握?这可是马虎不得的事情,一次试探不成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我不信巧合,所以八九不离十。”昭衍道,“萧正则在这场局里占着绝对优势,要想比他现出原形,除非攻其软肋。”
“你想怎么做?”
昭衍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玉前辈,您制作一张易容面具,耗时多久?”
“不好说,看你准备骗谁。”
“做一张我的易容面具。”昭衍抬起头,“至少一日之内,不能被江烟萝看破端倪,我会告诉您如何应对她的话术。”
“两天。”
【十月廿五】
天色蒙亮,玉无瑕贴好陈朔的面具,穿戴整齐后前往浮云楼主院,为江烟萝送去了碧粳米,婉拒了对方半真半假的留饭邀请,转身出了西北角。
在约定处与昭衍会合,玉无瑕以秘法改变体型,换上新制好的易容面具,再跟昭衍交换了衣物,她背上藏锋去见江烟萝,昭衍顶着陈朔的脸混进浮云楼,后从地下密道离开平安坊。
江烟萝第一眼没发现“昭衍”的异常,说明蛊虫感应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自发作用的,后来几次言语交锋都在玉无瑕预料中,只是担忧变数,她索性说动江烟萝去见萧正则。
与此同时,昭衍潜入庆安侯府,滴血不沾地杀了萧胜云。
“如何?”
“有惊无险,都被你料到了。”
……
“可这本事是她自个儿的,她不愿救人,你还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相逼不成?”
“当然要逼她,只是你我不行,得换个人来。”
“谁?”
“萧正则!”
【十月廿九】
子夜,昭衍藏身暗处,眼见秋娘从浮云楼主院走了出来,又往惊风楼去。
乌云低垂,寒风湿冷,只怕不久就要下雨。
他去寻了玉无瑕,将左边袖口割开,对她道:“前辈,帮我画一条新伤,再准备些血水,越逼真越好。”
几个时辰后,昭衍撑着把空有其表的“天罗伞”,在杂货铺买了针线包,趁着雨势未歇,往惊风楼主院外寻秋娘。
两人同行回到侯府附近的暗巷,雨势越来越大,被水浸透的丝绸面加重了油纸负担,有雨水从缝隙间漏了下来,打在秋娘身上。
她一剑刺来,他挥伞格挡,剑锋穿透伞面将草草缝上的左手衣袖整个割开,其实未及皮肉,但当伞面一分为二后,秋娘看到了他小臂上那条“新伤”。
雷声大作,剑锋穿雨疾取咽喉,昭衍倏地侧身出手,扣住秋娘持剑手腕,生生掉转剑锋劈在了她自己身上,雨水冲淡了血色。
“事成之前,不能让她死了。”他对随后赶来的玉无瑕道。
【十月三十】
玉无瑕趁夜去了趟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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