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并无怨怼,反倒带上了几分笑意。
江烟萝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曾说明觉是鉴慧的师叔,那么他的这身武功……”她眯起眼,“是《宝相决》?我见过谢青棠施展此功,可他远不如萧正则。”
江烟萝手里握着琅嬛馆这一情报组织,昭衍也不意外她所知甚详,点头道:“七境十四式大圆满,萧正则对这门绝学的修炼已臻化境,全身罩门尽封,是为‘无垢功体’。”
“可你今日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江烟萝缓缓笑了起来,“我很庆幸及时赶到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即使江烟萝自恃本领,在见识过萧正则的金刚不坏之身后,她也不敢保证能凭一己之力破开无垢功体。
“我在生死关头顿悟了一式剑技,名曰‘无常’。”昭衍垂眸道,“只差一点,我今日就能杀了他,便是死也无憾了,可惜……这样的机会,恐怕没有下一次。”
“有的。”江烟萝站起身,抬手拭去昭衍额角忍痛逼出来的汗珠,“你好好养伤,不会太久了。”
她已经是听雨阁下任阁主的唯一人选,但她不是萧家人,也不会做萧家的新走狗,在夯实根基之后,江烟萝就要着手除掉萧正则,而不是耗费多年等一个施舍般的传位。
今日萧正则那一身血衣,使她真正下定决心要留住昭衍。
“等伤养好了,你就回武林盟去。玉无瑕若真逃出了京城,难保不会重入江湖与谢安歌等人会合,她知道的东西太多,手段也太狠,对咱们不利。”江烟萝神情内有巨变,陈朔又死了,我暂离不了京城,你去助我爹一臂之力,先下手为强,还有……提防补天宗,你也不想看到周绛云魔功大成吧。”
昭衍正欲说话,不想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即皱起了眉。
浮云楼如今尽在江烟萝掌控中,她吩咐了非要紧之事不准人打扰,便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前来,是以两人对视了一眼,江烟萝拂袖挥开了房门。
一名密探匆匆踏入,手里有一只灰鸽,鸟脚上绑着用红线缠绕的信筒。
是武林盟传来的急报!
江烟萝心下一跳,捏开信筒倒出字条,上面果然是江天养的字迹:滨州大变,速归!
滨州是什么地方?海天帮总舵鱼鹰坞所在,江家历代苦心经营的老巢。
那里出了什么变故,能让江天养亟不可待地催促江烟萝回去?
霎时,江烟萝将字条攥紧,指节根根发白,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在她身后,昭衍垂眸看着秋娘,悄然按了按藏在怀中的两件物什,其一是白梨的那把断刀,其二是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刻有五雷图纹。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告诉我,‘昭衍’是你的真名吗?”
彼时萧正则在他面前站定,这一声虽是问话,但语气甚为笃定,显然心中已有了答案。因此,昭衍没有矢口否认,而是反问了一句:“我这算通过您的考验了吗?”
萧正则唇角微勾:“你不是四楼主之一,甚至不是听雨阁的人。”
“可您特许了我参加考验。”
一股铁锈味涌上喉头,被昭衍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他直视着萧正则道:“从我来京城的第一天,您准我旁听机密开始。”
有些事情,外人别说插手,连听都不能听。
萧正则精心安排的这场权位之争,在昭衍入京那天起,就不只是三选一了。
然而,萧正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姑射仙很好。”
昭衍赞同道:“她的确很好,可惜您要的是继承人而非掘墓人。”
萧正则不止一次提点过江烟萝,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若成为萧正则期许的模样,便不是江烟萝了。
“你难道不想为我挖坟掘墓吗?”萧正则意有所指地道,“她只要将我埋进墓里,你却会把我的一切都葬送进去。”
“‘天下是一间满目疮痍的破屋子’,这话是您亲口说过的。”昭衍将全身力气压在了剑上,使自己勉强站得笔直,“您是拆东补西的人,萧正风和玉无瑕是无动于衷的人,至于玉无瑕,她只恨不能一把柴火将这屋子烧了个干净,而我不在这三种人之列,所以您只会选我。”
萧正则嗤笑:“玉无瑕是烧屋子,你是要拆梁动基。”
“屋子烧了就什么也没有,拆建修葺则不然。就像对待伤患,把腐烂的肉割掉,将长歪的骨矫正,难道不是您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吗?”
这一次,萧正则沉默良久才道:“江烟萝未必不可以。”
“我们可以打个赌。”昭衍道,“赌她会不会来救我,以及……会不会告诉您,有关我真名的秘密。”
萧正则的目光如剑一样锐利了起来:“她为你带走了白梨的刀,难免不会再为私情袒护你,这赌约不能作数。”
“很公平。”昭衍轻声道,“她若来救我,意味着放弃救治真正的秋娘,也放弃顺藤摸瓜抓到玉无瑕的最后机会,这不是私情,而是她认为我比这两者更具价值。”
“那我要你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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