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从嘉的这个字,不是对陈希珂说的,是对她自己说的。
因为要拔牙,她今天一点妆都没化,最要命的是,她还忘了带口罩。
她曾在脑海中演练过再次遇到陈希珂的场景。
最理想的场景当然是,她依然貌美如花,他却已经油腻发福,又肿又挫。
她连他的内心台词都替他想好了。
“盛从嘉,你真是该死的迷人。”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剧本不对。
他该死的迷人,而她,又肿又挫。
但是,这种挫败感只在她心里过了一瞬,她就迅速建立起自信。
她的脸都肿成这样了,他要是还能认出来,她愿意跟他姓。
四目相对片刻,陈希珂低了一下头,紧抿住嘴巴。如果盛从嘉没看错,那是一个憋笑的表情。
他很快就把那笑憋回去,目光落回她肿起来的腮帮子上,问她:“来拔智齿?”
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
盛从嘉大脑一片混乱,他这反应到底是认出她了,还是随口一问?
再说,她现在嘴里咬着药棉,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陈希珂显然也想到这件事,在她脸上端详片刻,又说出一句让她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话。
“你脸上的血,没擦干净。”
盛从嘉忙从包里拿出补妆用的粉饼盒,看到镜子里自己此刻的模样,顿时两眼一黑。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一片没擦干净的血渍,原本风情万种的大波浪,此时此刻却把她衬得像个女鬼——刚吃完小孩的那种。
她咬紧牙窝里的药棉,与他拉开距离,迅速在备忘录里打下三个字,加粗放大,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要你管。”
陈希珂这次干脆连憋笑都不憋了,说:“跟我来吧。”
盛从嘉显然没打算理他,在包里一通乱翻,想找张湿巾擦擦,结果翻了半天也没翻到。
陈希珂看着她:“我十分钟后有台手术,你如果不想这副样子离开医院,就跟我来一趟。”
他果然认出她来了。
盛从嘉恼火地看了他片刻,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跟上他。
五分钟后,她跟着陈希珂来到骨科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两位医生。
盛从嘉察觉到他们好奇的目光,把自己的大波浪往前扒拉了一下,努力挡住自己的脸,听见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玩笑的口吻:“陈医生,你怎么出去一趟捡来一姑娘啊?”
另一个女医生注意到盛从嘉的脸,笑着补充:“一看就是从隔壁口腔科捡来的。”
陈希珂回答:“一个老同学,刚拔完智齿,傻乎乎地也不知道带个口罩。”
盛从嘉立刻瞪他,他说谁“傻乎乎”的呢?他是不是欺负她不能说话?
陈希珂显然没打算回应她的愤慨,指了指自己的椅子,对她说:“先坐。”
盛从嘉在他的位子上坐好,看见他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找到医用棉签和酒精。
“抬头。”他走到她面前,淡淡命令。
盛从嘉条件反射地抬起下巴,做完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她凭什么这么听话?想到这里,她的眼里不禁又浮现出一抹懊恼。不过,她很快便给自己的听话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一定是因为他身上这件白大褂。
医生的话,谁听了不得服从?
不信他脱下这身衣服再试试?
她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陈希珂将眼里的笑意隐去,拿蘸了酒精的棉签,替她把脸上的血渍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擦完之后,又从桌上取了个干净的口罩。
盛从嘉正要接过来,他微凉的手指已经落到她耳侧,将她碍事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把口罩绳挂在她耳朵上。
她心里霎时鼓声大作,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的动作未免太自然。
不等她开口抗议,他就未卜先知地命令:“棉球咬好。”
她乖乖把棉球咬好。
陈希珂神色自若地帮她把另一边的口罩绳也挂好,提醒她:“电话响了。”
盛从嘉这才意识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她看了一眼,沈星繁打来的。
陈希珂问:“你朋友?”
她点点头,把来电显示给他看,陈希珂看见“沈星繁”三个字。
隔壁班的沈星繁,盛从嘉的同桌,江砺当时的“绯闻女友”。
他伸手:“我帮你接吧。”
此时,沈星繁正立在口腔科的诊室前,电话一接通她就问:“嘉嘉,你人呢?”
听筒里却传来一个男声:“盛从嘉刚拔完智齿,还不能说话。”
她微微愣了一下,问:“请问她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她。”
陈希珂说:“四楼c区403,骨科医生办公室。”
听到“骨科”这两个字,沈星繁又愣了一下,然后听见男人自我介绍:“我是陈希珂,盛从嘉现在在我办公室,你过来把她领走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挂断电话。
他用了“领走”这个词,仿佛盛从嘉是一名走失儿童。
等到沈星繁赶到时,陈希珂正准备去手术,简单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把盛从嘉交给她,去更衣室换手术服了。
他一走远,盛从嘉就抓住她的肩膀,把头抵在她肩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沈星繁问:“我去挪个车的功夫,你怎么被陈希珂给捡走了?”
盛从嘉:“呜呜呜呜。”
沈星繁叹口气:“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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