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皋稍加思虑便向杨俊民问及内库详情,杨俊民答道:“此乃内府十库明细,内承运库贮缎匹、金银、宝玉、齿角、羽毛;广积库贮硫磺、硝石;甲子库贮布匹、颜料;乙字库贮棉袄、战鞋、军士裘帽;丙字库贮棉花、丝扩;丁字库贮铜铁、兽皮、苏木;戊字库贮甲仗;脏罚库贮罚没官物;广惠库贮钱钞;广盈库贮绫锦、纱罗、绢丝等;阁老根据实情所需据实上奏请求划拨,户部也定尽己所能,筹备军需。”赵志皋应允。
时兵部尚书石星正苦思使者人选,四处差人连找多日,终经人引见一老者,年已六十有余,名为沈惟敬。石星粗听履历便下令召见。待沈惟敬到来,石星见此人虽已花甲之年但步履稳健,神态不俗,可谓鹤发童颜。沈惟敬跪拜石星,石星请其入座说道:“听闻沈先生早年多于海外往来贸易,精通日本及朝鲜语,交流无碍,曾为平倭总督胡宗宪幕僚,在其帐下效力,与狂生才子徐渭徐文长为同窗,如今以炼金制丹,商贾买卖为生,可是如此啊。”
沈惟敬答道:“大司马无所不知,在下钦佩不已,在下是曾在胡宗宪督师帐下效力,对倭寇多有了解,但论兵法精要怎敢在大司马面前班门弄斧。从事买卖只为养家糊口,在下虽无功名,但却有报国之心,听闻大司马有意特来自荐。”石星向先行试探沈惟敬,便笑问:“朝鲜远在千里之外,倭寇横行,朝不保夕,若为使者,进入朝鲜后仅有少数卫兵相随,十分危险,恐有杀身之祸,你可有胆量?”
沈惟敬说道:“在下自寒窗苦读开始,山中采药,市井流离,军前效力,来往海外,走南闯北近五十年矣,所遇艰险也多不胜数,请大司马放心若能为国效力,在下胆色便有如神助,此去朝鲜定无性命之忧。但不知使命完成朝廷有何封赏?”
石星答道:“沈先生终究是商人本色,不忘计算成本得失。成功完成此次出使任务者,朝廷将赏银一万两,封伯爵,赐宅置地安享富贵,青史留名。”沈惟敬听罢起身立誓:“大司马明鉴,此次出使任务非我莫属,定能完成朝廷使命。”
石星再问:“此次出使目的在于拖延时日,大军筹备尚需数月之期,在此期间若倭寇夺占义州则朝鲜灭亡,朝廷颜面无存。此次前去需稳住倭寇,使其停战,但绝不可有损大明天威,同时也要安抚朝鲜君臣,天兵即将抵达,复国指日可待。你打算如何进行?”
沈惟敬答道:“朝鲜为大明藩邦,遭此大难盼望上国救援犹如久旱而盼甘霖,在下此去先行拜访朝鲜王,向其传达朝廷殷殷关怀之情,百万天兵将至之语,鼓舞朝鲜士气,也能使朝鲜在之后万一的战斗中能有所坚持。至于倭寇,依在下所见,倭寇所求土地财货,其实便是讨要名利封赏,朝鲜已被夺占但倭寇对我大明深有顾忌,若使其有望可不费兵卒而得到名利必将心动,再加以威吓,反复就细节相商,倭寇必深信不疑,如此一来拖延之计便能奏效,其中细节应对只能临机应变。”石星听后较为满意,便令沈惟敬任游击将军一职,朝廷负责出使筹备事宜,准备妥当便送沈惟敬入朝。
万历皇帝接到内阁、户部及十数位官员请拨内帑的奏章,极为郁闷。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见万历烦闷便从旁劝慰道:“内承运库掌印也跟奴婢抱怨,内库开支同样不小,臣子们不能体会主子的难处,主子回绝就是。”
万历皇帝说道:“朕倒想回绝,之后必将是奏疏盖天,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户部有难,民生有难,朕就没难,朕的内库就取之不尽?就好像这仗是朕头脑发热非打不可。想让朕出钱,朕偏不出,也不回绝他们,懒得与这帮人置气。传朕旨意令太仆寺划拨二百万两充作内帑,记朕借账。”
张诚回道:“主子,太仆寺已经借过两次了也没见圣意说何时归还。”话音未落万历帝怒道:“怎么?太仆寺有怨言?。太仆寺每年岁入百万以上,常盈库常存白银千万两以上,如今多事之秋,军国大计,犒赏士卒、修整兵备,征发粮饷,不过数百万而已,有何不情愿?战后朕自当归还,即便朕不予归还能奈朕何?太仆寺还敢抗旨不遵么?”随后万历帝便令司礼监向太仆寺传旨。
后司礼监陈矩奏报王锡爵已入京待召,万历帝便传召王锡爵入宫相见。王锡爵虽年近六十仍硬朗无比,神采英拔。其行事风格高效公正且深体圣意,深为万历皇帝敬重喜爱。万历帝见到王锡爵后急握其手便请一同进膳,王锡爵再三婉拒,万历帝赐座赐茶便向王锡爵问道:“倭寇侵占朝鲜一事想必卿已知晓,对朝廷应对之策有何见解?”
王锡爵说道:“皇上,臣以为朝廷之策并无不妥。倭寇自古以来便窥伺天朝久矣,隋唐之际便因败于我手才遣使学习,变革本土,历经七百年又袭扰掠夺我大明东南沿海,为何仅海盗流寇作祟?那是因其国内正值战乱,无暇顾及海外。如今其完成一统,原形毕露才有今日攻占朝鲜之事发生,倭寇之心在于朝鲜、大明以及周边众多藩国。狼子野心若不遏制必反受其害。
两线作战兵家大忌,臣也深为赞同先待平定哱拜再进兵朝鲜,臣听闻倭军善用火器,如鸟铳者名为铁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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