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流斓看着他,像是笑不出来了,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陆流斓才认命地叹了口气,道:“和仙家没关系,但是仙家知晓。”
南庐渊抿着唇,继续翻着陈瑗的账薄,陆流斓坐在他身边,沉默地继续啃着桃子。
南庐渊翻完了一页,才道:“你们想害的是南商王吗?”
陆流斓道:“不是。目标自始至终就不是南商王,也不想干涉南商的内政。只是想找个可替代的、还算出名的人杀了。至于为何,仙家不能告诉你。”
南庐渊这才抬起头来,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陆流斓却好奇起来,反问他:“仙家这么说,你便信了?”
南庐渊没有看她,只是侧过头,却道:“只要不牵扯到陛下,我信。”
反倒是陆流斓怔住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让你这么天真的人进朝廷,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不幸。”
南庐渊继续翻着账薄,全当没听见她这句话。他一边翻着,一边像是无意间道:“那你在西唐,氏什么?”
陆流斓凑近了盯着他,道:“南公子为何对仙家这么有兴致?跟盘问仙家似的。”
南庐渊一面算着账目,一面道:“你在自称‘仙家’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吐出‘我’的唇形。若是这样仅仅是为了符合你清修门关门弟子的身份,那日后在我这里大可不必,怎么舒服,怎么做便是了。”
陆流斓端着她啃了一半的桃子,看着南庐渊,愣住了。
南庐渊交谈着,手上的活却没有因此耽搁。他感到陆流斓没声了,才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了陆流斓呆住的脸。
陆流斓顿了顿,恢复了笑容,道:“我是司徒家的曦,字流斓。但我的母亲确实氏陆,她是从清修门出来的。”
南庐渊点一点头,道:“是哪个字?”
“曦和的曦,日的意思。”陆流斓道,把桃子啃掉,凑近来看南庐渊整理的账目。
南庐渊总是看着她似乎沾着桃汁的手有点别扭,最后还是没忍住,在那手快贴着他的时候,从怀里取出块帕子给她把手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
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整个脸涨红起来,耳垂的红色仿佛能渗出来。
陆流斓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调笑起来:“南公子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南庐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辩解道:“什么话!”
脸色愈红。
陆流斓看着他,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一向能言善辩的嘴也不利索起来,结结巴巴地:“......真,真的?”
南庐渊再也克制不住,站起来,连推带搡地把陆流斓往门外带,一把关上了门,气恼地道:“明日我再把账目整理好了给你,时候不早了,陆姑娘早点歇下罢!”
陆流斓站在门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脑子里一片浆糊。她第一次见他时,自负于自己的美貌,觉得这个男人定会被她的容貌吸引,但是他没有。
后来她真是和他投缘,成了友人。
他出身高贵,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什么真的脏东西、下作手段,似乎一生都该站在云端上,高贵、清明,纤尘不染;她虽出身富贵,名誉加身,却处处机关算尽,笑着在西唐的贵族间左右逢源。
而他却在她明白云泥之别的时候,用遮盖不住的神情,将对她的悸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陆流斓突然明白了苏暮雪的疑虑。
像是一缕明媚的光,从乌云密布中渗透下来,穿过晦暗的枯枝败叶,撒在她的身上。
她惶恐着,却不自觉地笑了。
忽然南庐渊又打开门,很别扭地道:“进来吧,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抱歉。”
陆流斓顺着他打开的门缝,重新走进屋中。虽然心里有声音不断叫嚣着他们之间的沟壑,但是她还是轻轻地靠近着南庐渊。
哪怕只是朋友,他也是无可替代的那个。
这样想着,她对上了南庐渊清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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