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济世望着他远去,心中暗思世子之病实在蹊跷,按说以杏林馆老太医之能,便是将死之人亦可妙手挽回,何况世子正当壮年,体魄强健,怎会医之月余,尚不能康复?
其中必有缘故,然而究竟有何隐情,现下着实不得其解,也罢,待明日去了府内一看便知。
想至此处,徐济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喉头微微一笑,转身回至馆内。
拓跋承恩回府拜见世子,将自己给杨百步送酒食之经过一一奏明。慕容俊点头微笑,道:“很好。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又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们以礼相待,假以时日,他又怎能不为我所用?”拓跋承恩道:“世子爷所见高明。怪道那杨百步向我打听老王爷是何身份,原来老王爷与世子爷早已胸有成竹,要网罗于他,是以刻意隐瞒身份,是要让他心悦诚服。”慕容俊笑道:“你果是猴精,不过也只猜对了一半。”拓跋承恩道:“小人愚钝,还请世子爷明示。”慕容俊道:“老王爷确欲笼络其人,这一点你猜的不错。然而我们向其隐瞒身份,却是另有原因。”说着低头大咳一阵,顿了顿,接道:“杨百步实为刺客,本欲行刺王爷,王爷见其箭术超凡,便起了爱才之心,意欲将其收归麾下,因此邀其来府,以礼相待,希望待医好他眼疾后,能招降此人。”拓跋承恩闻言,这才明白过来,不禁赞道:“原来如此。老王爷爱才之心一如从前,世子爷礼贤下士可敬可佩。”话刚说完,慕容俊又连咳数声,拓跋承恩忙上前轻拍其背,过得片刻,慕容俊咳声稍歇,轻轻摆了摆手,拓跋承恩忙去端来一杯热茶,服侍慕容俊漱口。
拓跋承恩道:“主子觉得身上如何?可比前几天好些了?”慕容俊道:“这两日胃口似乎比以前好了些,早上喝了两碗莲叶羹,中午还吃了半个烤鹿腿,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这咳嗽却一直不见好。”说完又连咳一阵,胸口隐隐作痛。
拓跋承恩忙又倒了一杯茶来,道:“小人有句话,说出来主子莫怪。胡老太医这方子怕是不中用,不如换个人来瞧一瞧。”慕容俊沉吟片刻,道:“也罢,你明日就去馆内另请一位太医来。只是不可让胡老太医知晓。”拓跋承恩道:“主子都这般情形了,仍不忘体恤下情,小心嘱咐,唯恐伤了胡老太医面皮。得遇如此良主,实是三生有幸,那胡老先生若非祖上积德积福,怎能有此鸿福?”慕容俊干咳一阵,笑骂道:“你这猴儿,嘴上再没个把门的,多早晚在人前吃了亏才知道厉害。”拓跋承恩嘻嘻一笑,道:“我这一生一世就在主子身边侍候,主子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又不似那些外放之人,结识的人少,如何会吃亏?”慕容俊望着他,正色道:“你我自幼相识,算是总角之交,虽是伴读之名,却有兄弟之谊,近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办了不少事,亦得罪了许多人,其中有些人甚至恨你入骨,这些我都清楚。我在一日,你自无事,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彼时你当如何自处?”拓跋承恩闻言,脸上笑容陡消,大急道:“主子吉人天相,何出如此晦气之言?”过得片刻,郑重接道:“主子在一日,我服侍主子一日,有朝一日主子不在了,我亦追随而去。今日不早了,快些歇息了罢。”言罢侍候慕容俊回内室歇息了,自己轻轻退了出来,甫一出门,心中伤感难抑,眼圈一阵泛红。
翌日清晨,杏林馆太医徐济世晋谒王府,通报后不久,先由拓跋承恩迎了进来,二人来至世子所住之处。
拓跋承恩上前躬身道:“禀世子爷,杏林馆徐太医来了。”里面一人道:“世子爷吩咐来客稍等片刻,待处理些杂务,即刻便来。还请徐太医安坐稍待。”徐济世恭敬道声是,便与拓跋承恩在外间客椅上坐下。
拓跋承恩口中喃喃道:“世子爷身子欠安,仍不知自养,如此劳碌辛苦,何日方能康复。”徐济世道:“世子身负军国重任,每日面对的各方奏报,何止千万。这些奏报大则涉及军机,小则牵扯民生,哪一样不需要及时处理?再兼世子又是个事必躬亲之人,焉能置之不理?”拓跋承恩道:“政务固然要理,但自己的身子骨也该重视才是。”正说着,只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里屋传来,拓跋承恩喜道:“世子爷出来了。”须臾间只见屏风后大步走出一人,雄姿伟岸,气定神闲,正是慕容俊。
徐济世忙起身向前两步,拜倒于地,道:“属下徐济世拜见世子。”慕容俊径直走向暖阁,脱了大氅,转身坐下,回身见他仍在地上跪着,忙道:“今日杂务缠身,一时竟忙晕了头。徐太医快快请起,不必拘礼。”说罢朝拓跋承恩稍一示意,拓跋承恩忙将徐济世扶起,请他入了座,自己退在一旁侍立。
慕容俊道:“许久未见徐太医,不知先生近来忙些什么?”徐济世恭敬回道:“属下这几个月在馆内参详一部医书,说来惭愧,这部奇书深奥玄妙,属下苦研数月,竟始终不能全然领悟。”慕容俊奇道:“是何等样书,能让先生如此执着。”徐济世道:“此书乃是半年前属下外出采药时从一老农手中得来,唤作《青囊经》。书中详细记载着许多疑难杂症的病理及其疗法,其中一些杂症之奇,疗法之妙,实是玄之又玄。”慕容俊道:“此书我亦有所耳闻。相传汉建安年间,沛国谯县人华元化精通医术,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后应魏王之召,为其医治头风,因言须以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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