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妮是拿了年终奖之后,才离开“携手联合”的。12000,加上1个月的工资3200,装在信封里,并不厚的一沓纸钞。
说起来,递完辞职信后的第二天,陈总还特意找苏妮谈话来着,问她:“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了呢?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啦?还是有什么不开心?”
苏妮望着陈总那张“宽厚”的脸,才发现,他的耳垂很大。苏妮小时候听奶奶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
苏妮并不知道他生活中是不是确都万事顺遂,但在工作上、事业里,陈总确实很好的扮演了他的“经理人”角色,一心一意为公司和他自己谋利——
可能人活着,端正自己的位置与态度,确是一门必修课吧。所谓审时度势,大抵如是。
不过现在,一切都跟苏妮无关了。看清了这一家的规则和玩法,明白了个中的套路,知道不适合自己,那就像伊菱劝的那样,换一家就好了。
苏妮记得郑老师离开前,遭遇的不公,比她更甚。但郑老师出去后,并没有乱说什么,而且,也从未抱怨过任何不满。
苏妮晓得,这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世界需要打工人做到的基本素养。
所以面对陈总假模假样的关切、询问,苏妮也只是淡淡地笑着回答:“没有困难,陈总您这么器重我,我入职不满1年就升我当小组长,我哪有什么不开心的啊?!
主要还是想趁着年轻,多读点书。去年12月的时候,我考过英语4级了,本科的课程过了8门,已经满足同等学力申硕的条件了,所以接下去的这一年,我想专心备考,去念个全职研究生。”
“呵呵呵……”陈总乐着点头,“女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嘛。不过,你干嘛一定要辞职备考呢?没有收入来源,把自己关在家里闷头看书,这种压力是很大的!我不是触你霉头啊,万一一次考不上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风险太大了!
再有,你脱产念研究生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换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嘛。既然如此,你在我这里,一边上班,一边读个在职研究生,也是一样的喽。在职研究生学历,国家也是认可的嘛!
所以啊,你还是不要辞职了,啊小苏。陈总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我可是不舍得你走的哦!呵呵呵……”
“呵呵呵……”苏妮陪乐。
多么似曾相识的话术、多么耳熟的语调,曾几何时,苏妮身边出现的人们,也是抱着这样“毁人不倦”的态度,向苏妮传递他们的思想,而从不进一步的去想,那些三观是否正确、值不值得传扬、会不会对别人的人生造成恶劣的影响——
“事儿是我干的、话是我说的,但最终负责任的只有你自己。如果听了我的话,出了差错,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能怪你自己没有独立思考能力!我说我的,说的是别人的成功路径,对你行之无效,那只能说明你不合适这么走呗。谁让你全部照搬呢……”
永远没有错的人,心思大抵如此。
所以,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梅梅可以肆无忌惮的给苏妮出主意;毕业了之后,那位“洒脱”的李谦谦老师,能够毫无负担的跟苏妮和伊菱传讲2012是世界末日的流言,并且还将“反正马上要末日了,钱花光也无所谓”的举动,“超脱”的表现在她们面前。
包括苏妮和伊菱家楼下,204的钱阿姨、101的孙大妈,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别人的隐私与生活,拿她们有限的认知和所谓的公序良俗,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肆意的评判、指导别人的人生。
甚至“饱肚圣贤书”的张蓝,在利益的驱动下,也不可避免的给苏妮和她的家人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关于她,其实去年的时候,苏妮还听说了一件事。在苏妮这边没有捞到好处之后,张蓝终于“成功”的在她亲叔叔那里,占到了便宜。她以给堂妹疏通关系入编为由,拿了她亲叔叔20万!
她堂妹如今顺利在编,但这个结果,究竟是张蓝起了作用,还是她堂妹本身各方面条件够格、考到了分数,那苏妮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苏妮确实是通过这件事才发现,原来张蓝专挑自己人下手的。
以苏妮有限的智慧,她猜测张蓝这么做的背后逻辑,大约是,害怕某一日东窗事发。若是陌生人,一旦撕破起来,举报她收受贿赂,绝不会心慈手软。可若是自己人,到底中间隔了一层血缘,即便事后对方发现,是上了她的当,或许念在亲戚一场,也是不好意思做的太狠的——
毕竟,熟人更易拿捏嚒。
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利。不论是昔日的张蓝,还是今日的陈总,他们所有“做作”的背后,有一点,是为了对方真心考虑吗?
然而,苏妮不断“踩雷”走来,成长到今日,却另有一个奇特的现象,令她感觉挺有意思。那即是:
当苏妮们这样的底层,陷在他们的逻辑里,不断遭遇竞争与被竞争时,陈总与王志杰那样的中高层们,私底下实则却早已牢牢合作在了一起。
苏妮有一阵以为,利益是这世界上最脆弱的关系。但现在她才明了,利益若是脆弱,那只能说明,纠缠的利还不够大。
这一路,她从在学校时,傻傻的、活的完全稀里糊涂的学渣,到踏上社会,开始慢慢对人生有了一点规划,但由于缺乏对各种规则的认知,以及人情世故上的空白,导致她跟伊菱都走了不少的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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