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洗心的身形刚遁出殿外,就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人,正咳嗽着坐在殿门前的台阶上。
而在他四周,紧紧围着一圈天机司好手。
仔细看去,这些人正一个个面露惊骇的看着老人,手脚微颤,可是却好像被什么力量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洗心人虽木讷、寡言少语,可并不代表他脑子不清醒,看到这个老人的那一刻起,他心里便暗暗叹息了声。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他!
洗象师兄,报应来了呀!
他沉默片刻,然后身形一闪便出现在老人跟前,朝着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弟子们挥了挥手。
一股浑雄气机将禁锢他们的灵机撞散,洗心真人示意他们都散开。
“洗心拜见守元师兄!师兄可是特意来阻我?”
老人正是杨念遭到袭杀之后才来到道院的守元真人。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洗心,好半天才喘息道:“哦,原来是洗心呀!何时入得元婴境,现在也能称呼你小子一声真人呢!
当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呀!”
洗心只觉一阵头痛,人家要是堂而皇之的杀上门来,他倒还不怕,大不了一死而已。
可现在守元仗着年纪辈份在那倚老卖老,他是真不知该如何办呢?
好半响后,他才干巴巴问道:“师兄此来到底何意?还请直言。”
守元又想了半天,在洗心真人耐心快要耗尽了时候。
他才又慢悠悠的道:“哦,我呀,本来守念那小子是请我道院看门的,可未曾想,又被守炼给忽悠了,说是天机司新设,这些日子白玉京又不太平,便让我来这帮帮忙,
怎么说,曾经的天机阁也是我道门一脉,可不能让阿猫阿狗给欺负呢!”
洗心真人心里一寒,如坠冰窟,可笑自己师兄弟还以为算计别人一把,未曾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了。
他深吸了口气,浑身气机弥漫,法力如长江大河般汹涌而动,一座六尺六寸高的六面塔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身后。
“守元师兄应知我向来不擅言词,可若是以为我天机阁没了洗象师兄便可以随意欺辱,那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动不动就是要死要活的,我这老胳膊老腿哪还能打得动?”
守元真人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刚起身时还是一副随时挺尸的样子,可随着他腰背逐渐挺直。
洗心眼前好像出现了错觉,仿佛见到了一座万古屹立的山峰正洗去身上无数年的尘埃风霜,缓缓在他面前挺直了腰。
守元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干枯白发迅速乌黑,枯子皮老脸禢皱瞬间拉平,双眼射出神光湛然。
一把连鞘古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手中,他双手仅仅只是拄在剑上,一股滔天气机便直冲云霄,直接将云层破开一个里许大洞。
“刚才你说错了一句话,现在道门天机阁已经没了,只有大夏天机司!”
守元放开体内精气,仿佛连脾气都有些改变,冷冷说道:“看在你还叫我一声师兄的份上,我再问你一句,打不打?”
洗心在那浩瀚气机压来的时候,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他依然还是想狠狠的回答。
天机阁、不可欺!
可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守元将手拄在剑上之时,心里莫名闪过一股直觉,当那把剑拔出之时,就是自己身陨之际!
他很想很想硬气的自嘴中嘣出个战字。
可当他看到那些已经退回院中的弟子时,脸色忽青忽白,最后还是退缩了,嘴唇动了动,艰难无比的说道。
“还请师兄吩咐!天机阁无所不应!”
守元神色动了动,沉默半响,最后说道:“你很不错,比你师兄强!原本依我的性子,既然动手,便打算屠光了你门中上下,这下倒让我有些为难了。”
他话里颇有些遗憾幽怨的意味,听得洗心背生白毛汗。
可他却知道,守元并没有谎言欺他,当年的守元真人还有个名号“修身剑”。
且不说他在修行界的战绩,只说当年北荒白狼越过镇北关打草谷,屠了凉州一个小镇。
正在白女关值守的守元,怒火中烧,单枪匹马直入北荒,连屠了三个小部族还敬白狼,便知他杀性之大!
这名号不是敌人给他取得,而是昆仑山长辈们怕他嗜杀入魔,而特意将原来的修罗剑改成了‘修身剑’!
修身养性的“修身”!
洗心直接就不说话,这时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只是恭身行礼后一直弯腰等守元的答案。
“罢了,你将职司让出来,带着几个弟子回天机山修行吧!十年、十年内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天机阁的消息!明白么?”
洗心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
还好,守元并没有赶尽杀绝,这等于是让天机阁封山十年,不得再过问修行界的任何事情。
只是他没有看到守元眼中的怜悯之色,十年?
十年之后,你会明白什么叫做绝望的,你们天机宗怎么这么不长眼,惹谁不好惹到了那小子?
守元一口气机泄下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这样吧!这些天你们天机司就闭门不出吧!可千万、千万别让老道难做,可明白?”
洗心心里苦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便步履蹒跚的走进天机司的大门。
守元看着大门悄无声息的合上,便朝着道院方向走去,嘴里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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