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文德见太后不再咳嗽,便又坐在了太后的床榻边上,蹙着眉说道:“祖母,这药您可得一直喝着,别见好些就停了,虽然苦了些,可总归是良药不是。”
不怎么咳了,太后摆了摆手,屏退了宫女,屋内只有祖孙二人。
太后拉过司马文德的手,轻轻拍着说道:“你这孩子,就比你父皇懂事得多,你母后没有享福的命,当了皇后没几年就病逝了,说到底还是被你父皇给伤透了心,忧郁成疾,你父皇是个fēng_liú胚子,便是如今在那废帝宫,还整日就知道享乐,一点也不思进取,这司马氏兴亡的担子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司马文德目光刚毅,对着太后说道:“祖母,孙儿不怕苦,只怕祖宗百年基业毁于我手,将来黄泉路上愧对我司马氏的先祖。”
“呸呸呸,你这孩子,才多大就说什么黄泉路上,孩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当你的皇帝,只要你还在位,就什么都有希望。”
司马文德点点头道:“孙儿明白!”
太后长叹一口气道:“你要小心相国,多与国师亲近,至少国师不会觊觎你的龙椅。”
司马文德低着头说道:“孙儿知道了!”
其实他很想问上一句,难道这天下之主非得由他们司马家的人来做么?可惜他不敢。
小时候他曾说过这句话,被祖母罚跪打手板。
他不怕疼,却见不得祖母那失望的眼神。
可当初为何祖母不对父皇更严厉一些呢?
太后叹道:“只可惜你的姑姑,嫁到了扬州,想必她也是很煎熬吧。”
司马文德抬头对着太后说道:“祖母,孙儿来就是要告诉您一件喜事,姑姑已经到了洛月城了,不日便可入宫。”
太后闻言,猛然坐起身来,向前俯身问道:“你说什么?兰兰回来了?”
司马文德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祖母,您很快就能见到姑姑了。”
太后复躺回去,喃喃道:“不应该如此,不会如此的!”
“祖母,您说什么?什么不该,又什么不会?”
太后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对了,你今日可曾见到国师?”
司马文德道:“见到了,今日国师、相国与我在大殿议事,不知为何,相国突然在言语上对国师发难。”
“议事?所议何事?”
“相国提议由姑父接任并肩王,按照祖制,各诸侯王世子继位其实无需国君首肯的,不过据我所知,自我大晋立朝以来,很少有诸侯王这般禅让王位的。”
“姑父?哼!”太后面露不悦之色!
司马文德笑了一下说道:“祖母,我这不是跟姑姑亲近嘛,他毕竟是姑姑的驸马。”
听司马文德这般说,太后面色稍好些,点点头道:“你姑姑有你这么个好侄儿也就够了。”
随后太后沉默片刻说道:“德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相国要把并肩王位禅让给他儿子?你说是相国大还是一州之诸侯大呢?”
司马文德不语,似乎在思考太后的话。
太后接着说道:“只怕袁世信要藏不住他的狼子野心了。”
司马文德吃了一惊,疑问道:“祖母,您的意思是相国要做那谋逆之事?”
太后靠在床榻之上,双目微闭说道:“德儿,祖母年岁大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可是你不一样,无论将来怎样,祖母都不会怪你,因为天意如此,不是你之过,祖母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司马文德闻言,悲从心生,握着太后的手,伏于榻上,双眼微红,喃喃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乎。”
太后揉了揉司马文德的头说道:“德儿,为今之计,只能依靠国师了,你找个机会单独见上国师一面,不用拐弯,直接求他便是,若是连他都保不住你的话,那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司马文德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祖母,姑姑那里呢?袁家难道不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
太后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你姑姑只能自保了,待你姑姑入宫之后,我们好好商议一番,切记,尽快去找国师。”
“孙儿知道了!”
司马文德毕竟是一国之君,几息之后,已面色如常,轻声问道:“祖母,父皇可有来看望过您?”
太后点点头道:“来过几次,以他如今身份,不宜在此久留,不过是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别看你父这般,其实这些年他已经想明白很多事了。”
司马文德说道:“我怕给父皇带来灾祸,从不敢去探望他,每次路过废帝宫,孙儿都想进去瞧上一瞧,最后只能望门兴叹。”
“德儿,你这么做是对的,你父皇也能理解,毕竟他如今身份尴尬,你去探望于他难免会有闲话传出,若是惹得国师与袁世信不喜,只怕你父皇这逍遥的日子都没了。”
“祖母,我不明白,为何国师会这么做?就算父皇荒废朝政,可有国师在,又何须废了父皇,推我继位?”
太后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一直在怀疑另一件事。”
“什么事?”
太后睁开眼睛,再次起身,慢慢靠近司马文德贴着他轻轻说道:“你皇爷爷死的蹊跷。”
“什么?”
司马文德惊呼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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