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兴镇。
顾孟平立在古安街口前,望着林家的大宅发呆。林老夫人是蓟辽总督萧金铉的乳母,深得萧家人敬爱。这次萧管家领着自家姑娘来探望,是因为林老夫人身体抱恙,张氏抽不出空来,只能让女儿代表她前来。
这样冒然前来请张虚白张道长,会不会引起萧林两家人的反感?
可是张虚白医术极高,不在其师兄陈玄一之下,若是这次错过了,下次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上前敲响了林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耳朵微有些聋的老人家,顾孟平重复四五遍,他才听明白,“哦,是找萧管家的?咦,找萧管家咋不去京城找啊?”得,还是一个糊涂的。
“劳烦这位老人家将这个拜贴送到萧管家手中。”顾孟平顺势递过去一两银子。
老人家耳朵虽聋,可是眼却不花。脸色当即变了,恶狠狠地将顾孟平往门外推,“我早就说过,找萧管家就去京城,上我们林家来找什么?没有,没有……”
顾孟平尴尬极了,手里的拜贴和银子送也不是,收也不是。又怕撞着老人家了,只能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老人家,您听我说……我是来见张虚白张道长求他为我家大师父治病……”顾孟平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将声音微微抬高,脸露乞求之色。
没有想到这一说,老人家的脸色变得更快,将他用力地往外推了一下,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顾孟平懵了。
直到身后传来了马车辘辘声,他才惊醒过来。
“咦?前面的可是顾小官人?小官人怎在此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顾孟平扭头,欣喜不已,从马车里下来的正是萧管家。
萧管家脸上带着笑意,也带着疑惑。顾孟平的大名随着嵖岈山诗会结束之后就会扬开来,萧管家虽是读书不多,却也是能做几首打油诗,当听到那篇藏富于民的破题后震惊了许久。
若是别人,他定会装做不认识,然后令马车悄悄驶入角门。可前面站的是顾孟平,他就跳下了马车。
“有事来求……”顾孟平就红着脸将他想请张虚白道长替老和尚看病的事情说了一番。
听到是这件事情,萧管家长吁了口气,笑着道:“张道长仙踪虽在,只是我等却不敢替他老人家做主,要不然我替小官人问问?”他说着,身子往马车斜去,低声问了几句话。
须臾,马车里传出一个声音,如银瓶乍破,悦耳动听,“孝心可嘉,忠叔何不请人入府?也好过在街上相询?”
顾孟平忙表示感谢。
“这是我们家姑娘,最是心善。”萧管家摊手请顾孟平入府。
此时,府门早已开启,刚刚将顾孟平推出来的那位老人家弯腰站在门旁。见到顾孟平被萧管家请进府来,他眼也不抬,只是冲着马车行了一礼。
“老林,这是遂平两榜巷顾家的小官人,刚刚在嵖岈山诗会拨了头筹。”萧管家指了指顾孟平。
老人家就抬起眼来,认认真真地将顾孟平打量了一番,然后垂下头去,说声知道了。
顾孟平便知道,这人耳不聋,脑子也不糊涂,多半是装出来糊弄那些来客的。
进了府门,便有仆妇拿过来脚踏放在车辕下,等着车内挑起车帘。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顾孟平忙转过头去。
见他识趣,萧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片刻,一个略带着惊奇的声音在顾孟平身后响起,“原来是你?”
顾孟平这才转过头,却依旧将头垂得低低地,“见过萧姑娘。”头垂得低,看不到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可是逶迤在地上的一抹杏子红,却红的令人耀目,很是艳丽。
面前的人轻笑,听起来娇俏可爱,“说起来,我们也是第二次见了,上次居然不知道你就是一竹一兰一石君。”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怅然,“对了,上次你还未出名呢。真是奇了怪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就能想出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的破题呢?”她妙目微眨,目光全是惊奇,不等人开口又接着道:“对了,我也想了一句破题,你帮我瞧瞧。”
“税敛从其薄,民丰使桑厚。”意思就是国家应该薄税敛,鼓励百姓多植桑。虽不如顾孟平所做的民既富于下,可也比那日嵖岈山诗会中的举人们做得要好。
“萧姑娘大才,某佩服。”顾孟平真心真意地施了一礼。他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写出了那个破题,可是面前的小姑娘却是仅凭自己就做出了破题。
面前的人正是萧金铉的孙女,萧宛怡。
她四岁起读书,五岁能背论语,到六岁已经出口成章,八岁时曾写了一首《咏雪》,无意中流到府外,被人誉为才女。正因为这件事情,萧家将仆妇小厮下人大换血,从那以后,萧宛怡之名再也没出现在京城中。
见到自家的姑娘居然对顾孟平赞誉非凡,萧管家暗自点头。姑娘一向自视其高,这次终有个令她服气的人了。
萧宛怡也在点头。
都说遂平顾家的子弟多不成才,可是面前的这位不仅意态闲适,而且文章更是出色。那篇策论她曾细细地读过许多遍,自问是做不出那样严谨滴水不露的八股文来。
面前的人能做出来,足以证明有真才实学。
“传言也不尽可信啊。”萧宛怡曼语轻声,目光扫过一个垂髫丫鬟,明眸斜睐。
那垂髫丫鬟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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