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渴了?”杨延和关切的问。
杨惜忍着痛又嗯了一声。
丫鬟过来扶他起来喝了些水,又说大夫说他心口还有郁结,坐着比较好,在后边垫了枕头让他坐了起来。
丫鬟是当时杨延和亲自给他挑的,名唤遮月,虽才十五,但极有眼力见,帮杨惜收拾好后便很自觉地退下去了。屋里又只剩下杨惜和杨延和两人,四目相对,杨惜只觉得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叔父当时说了并不妨事让他不要瞎操心的,然而他非要去,叔父着人看着他,他还偷偷跑了出去,结果就弄成这样子回来了。
可不说话更是尴尬,杨惜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是……叔父将我带回来的吗?”
“嗯。”杨延和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眼看过去如何不知晓杨惜现在在想什么,只是他也并不拆穿,依旧神态自若顺着杨惜的话头扯闲话。
“许大夫来看过了,说你脖子上的伤看起来凶险,其实不妨事,是特意避开了经脉的,用的许大夫特制的金疮药,好的会快些,就是疼一些。右手上的伤也只是皮外伤,不过你没怎么伤过,难免觉得疼,这几天先将养着别读书写字了。其他就更是小伤了,过两天便能好。要紧的是只胸口那一脚,有些伤着腑脏了,不过既然瘀血已经吐出来了便也没事,许大夫给开了药,喝着便行。何处用何种药何时用用多少,我都同管家后厨和遮月都交代过了,也着人去户部衙门帮你请事假了,你在家躺着便可。”
思虑不可谓不周全。
越是这样,杨惜越是对不住他,但他又不觉得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也不能直接说觉得自己没错,便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心口:“叔父,我……”
“我一会儿便要启程了。”杨延和打断他。
启程?
杨惜一愣怔,然后想起来了,叔父因昨日经筵上说错了话得罪了刘瑾,要给调任南京。
可杨叔父那样谨慎的人,哪里会经筵这样的大场合特意去得罪刘瑾?肯定还是她杨寒星拿那天晚上的事去告了密!
他心里冷哼一声,对杨寒星厌憎越发深了。
“怎的这样快?”
杨延和脸上也有些无奈显露出来:“宫里催得紧。”
“昨晚看你伤成那般,我心里头一遭反倒是庆幸。”他叹了口气,“伤了便安分了,我此去南京,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边天高路远,纵然我还有心想要照看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安分几天我好歹放心几天。”
杨大学士那样谨慎的性子,到底是怎样才会给人抓住了把柄,弄到如今的田地?小杨大人闲着想死也是闲着,不妨且仔细想一想。
可他又不由自主地会去想杨寒星昨天晚上的一些话。
“……且懂点事吧,永修,人活一世,哪儿能何处都随心所欲呢,天子家门尚且有妻离子散不得已的苦衷,何况你我。叔父纵然这次能不走,也不能护你一辈子啊。”
叔父此去南京,确实是因为我。
杨惜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杨寒星告密固然可恶,可归根结底,叔父是因为那晚之事才被调去了南京,那晚说了过分话的明明是我,所以其实还是只是在替我遮掩罢了。
杨延和没察觉到杨惜的心事,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东厂的人可千万别再去惹了,包括那个姑娘!进了东厂的都是铁石心肠!你今日这一身的伤,还不够让你晓得吗……”
杨惜本来是很愧疚的,只是一听他提杨寒星,当即便什么都全忘只剩了不服:“那当时她说好了的!您送她的礼她都收了!早上才收的东西,下午便出尔反尔!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杨延和看着他:“你如何知晓我送了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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