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虽说没有太多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繁多规矩束缚,可汪奇正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山主竟会亲自下山。
“假使这便是外山最好最快的二十把剑,那我松峰山外山入门规矩,还是宽松了。”高旭自嘲道,“也对,江湖上有句俚俗言语是怎么说的?武功高的怕出手狠的,出手狠的怕不要命的,照这下去,江州江湖共主的位置,松峰山只怕还没坐上几年就又得被人打回原形。”
在场的都是松峰山外山弟子,其中便包括此前与胡惟雍缠斗的阮氏兄弟三人。能否进到内山去其实并不全然只看武道境界,也不乏有外山弟子在攀登至武道四层楼后还未能入内山的先例,心性禀赋处世之道,哪样都得经受住山中长老执事明里暗地的考教,不然就只能日复一日在外山蹉跎岁月。
外山内山弟子不过一字之差,差距却不啻天壤,山上武道修行所需偏倚内山众所周知,生出武夫气机后也不是就意味着日后武道一途都能行走的一帆风顺,其中不乏有生出武夫气机却不够充裕,须得假借药物外力辅助才能远转周天畅通无阻。要知道这类天材地宝哪样不是千金难买的稀罕物?若非是底蕴深厚的名门正派,哪怕是崛起不久的新贵都开销不起,更何况是那些无根浮萍一般有时吃了上顿还没下顿的游侠儿。
这阮氏三兄弟在松峰山声誉一般,追根溯源便是这几人都是在松峰山一统江州江湖后才来投奔的绿林草莽,早年间干的都是打家劫舍勾当,不过多有劫富济贫之举,如此一来反倒是在江州江湖赚取了不小声名。
谁曾想有一日竟劫到了烟雨楼一位大佬家中,连楼主余成都被惊动,调遣了烟雨楼一等子弟十余人,并悬赏千两银子取这三人脑袋。于是乎原本与这三兄弟有些交情的山大王们便都将这三人视作了成堆的白花花银两,弄得这三兄弟东躲西藏好生狼狈,不过正巧赶上了松峰山与烟雨楼开战,便主动投到松峰山山门去,客卿供奉什么的不敢想,当个外山弟子在松峰山这个大树下得片乘凉阴蔽即可。
若是放在早几年别说收入山门,没将这三人拿下交由官府处置就已经是极宽大了,可适才正是江州江湖共主之争的紧要关头,别说是阮氏三兄弟这等介乎黑道白道之间的人物,就是原本视如敝屣不成气候的江州黑道都恨不得在其中招徕可用之人。
待到松峰山上厮杀一场将烟雨楼栖山县张家几位顶尖武夫都斩杀后,江州江湖共主归属大势之下已无变数,如此一来诸如阮氏三兄弟这般迫于无奈才收入山门内的人物便已用处不大。不过念在其中许多黑道中来投奔的都曾出力卖命给松峰山,便也未曾做出那等卸磨杀驴之举,发给银两路费“请”下山去。
阮氏兄弟这等争议颇大的人物则也费了好一番周折才留在松峰山,代价便是被议事堂长老暗中定下规矩,这三人留在山上当个外山弟子可以,不过这辈子就甭想进到内山,撑破天也做不到李周到那般总领松峰郡城内诸多事宜的管事。
“你们的剑固然不错,可少了一点变通。”高旭转向阮氏兄弟三人,声音稍稍温和,“要知晓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三人同做,你三人结阵不说稳胜五层楼武夫,至少能维持均势,可若是各自为战,你三人可还能有今日这般水准?”
“回禀山主,我们三人同进退惯了,捉对厮杀时确实要稍逊色于同境武夫。”三兄弟中的老大壮着胆子开口说道,“不过哥儿仨一向形影不离,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处,没什么分开的时候,还请山主放心。”
高旭微笑道:“当真是形影不离?就连新婚燕尔洞房花烛都在一处?”
三兄弟中的老二神色为难,“要不就委屈委屈老大老三,让咱老二先入洞房?”
老三嘿嘿一笑,“二位哥哥莫要和弟弟争抢,毕竟到时候阮家香火还得由弟弟延续呦....”
随意白扯了两句洞房花烛夜的荤话,三人才骤然惊觉这是在山主面前,才想请罪却听得鹤发苍颜的高旭似乎全然没把这颇有不敬嫌疑的言语放在心上:“不立业无以成家,看你们三人年纪也不小,这等身手在外山也算极出挑的,为何近两年要入内山的弟子名册上一直没有你三人姓名?难不成过惯了在外山的闲适日子,就不想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听闻此语三人不约而同心中剧震。
高旭身后扈从上前与其耳语几句,前者听后不屑一顾道:“议事堂的那些朽木像是能立下这般荒唐规矩的,不过也难怪这些长老们想要自家子侄入内山的良苦用心,外山良才不去任用,家族后辈倒恨不得一股脑都塞进内山,着实可恨,不如挪出几个位子来给可堪任用的人才。”
“传令回去,下月内山考评最后三人,贬为外山弟子。”高旭丝毫不加掩饰便与身旁扈从说道,“为这阮氏三人腾出内山名额,回山后便入内山修行。不论究竟有何等过往,入了我松峰山山门为本门出力,自然是一视同仁,今日我高旭便在此立下诺言,松峰山内山弟子之位,能者得之。”
感激涕零的阮氏兄弟三人拜服道:“愿肝脑涂地为山主效死!”
愿效死?
高旭似笑非笑。
....
“明明陈老爷子你再射几箭便能彻底打乱那三人阵脚,哪怕是射杀几名松峰山外山弟子咱们都是稳操胜券的局面,怎个就风紧扯呼了?”
胡惟雍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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