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地内战打响后,多处地界都乱了起来,如今昌州一线盘踞了平家军的人,又有苏子虞做联军司令,更是打着“讨伐”苏徽意的名头一路直逼到了昌州最大的关口魏家店。
因着战局混乱,好多百姓流离失所,逃荒似的往北边去,只是昌州一线的火车全部禁止载客,只往战区押送军资。各沿线的布防更是十分严密,百姓出行都要严格排查。
阮红玉这一路都是坐的汽车,风尘仆仆赶了几天,看的最多的便是逃难的流民,她是个诸事将就不得的人,眼见着到了魏家店,便嚷着要好好休息一夜再出发。
魏家店如今是全面戒严,随处可见背枪的苏军,因着有苏徽意签发的通行证,各关口的卫兵都是极客气的,汽车一路开进去,就见乌泱泱的人群,把街道都堵得密密实实的。阮红玉一见这阵仗,便问了军官,才知道原来昨天夜里平家军的人就与这里的苏军开了战,苏军苦守一夜,才将平家军打出了魏家店。
现在正驻防在三十里外,阮红玉见到处都是流民,吵吵嚷嚷,哭天怆地的。往里去便见到断壁残垣,炮灰重重,原本前头的民居也被炮火打的七零八落,汽车根本开不进去。无奈下只得将汽车先停在路边上,阮红玉下了车,便见各处都是乌烟瘴气的,她如何受得住,偏生又是人潮涌动,这会儿哪管什么达官贵族,抑或平民百姓。
只是不管不顾的挤着,司机紧跟在阮红玉身后,倒是替她挡了不少的冲撞,只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人声又嘈又杂,走过这一路,倒挤得阮红玉的小皮鞋都没了一只,她穿的极扎眼,那一身红缎金丝旗袍也不知被谁扯掉了对襟,连领口都开了。
她这会儿也发了脾气,眼见着旗袍下摆都是沙砾,忍不住道:“一个个都赶着去投胎啊,真是作死嘞!”
司机怕引起骚动,就拉着她往偏僻的小路走,他们原本也不出镇子,自是不着急赶路,只是那一会儿被人流给带偏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歇了半晌,两个人便去找旅馆。
只是昨晚的战事一起,镇上的许多商家都逃难去了,寻了一路,才勉强找到一个小旅馆。这一路司机都拎着几箱子的行礼,这会儿伙计引了二人进去,便极有眼力见的将行李接了过去,不由的吃劲,便笑着说:“两位这是要往哪去?怎么带这么多的行李?”
阮红玉这会儿心情转好,就说:“我们来的时候瞧见这里都是苏军,怕是平家军打不进来了吧?”
那伙计一面上楼梯,一面说:“这可不一定了,现在都传苏七少遇刺,苏军内部也是僧多粥少,这里虽然加派了驻防,但人心不齐,而平家军却是来势汹汹的,我看这里也撑不了多久。”
阮红玉有几日未曾看过报纸,此刻一听苏徽意遇刺,不由就沉默下来。直至进了房间,她才自钱包里抽了几张票子递给司机,“去买两张船票,自己去吃小馆子。”司机应了一声,接了钱就出去了。
阮红玉这一路乏的慌,便将行李箱中的衣服挑了两件出来,才放了热水洗着澡,便听见外头响起炮火声,浴室里的窗子都震得晃了晃,噼里啪啦掉了不少尘土。她原本想要安安静静的泡一泡,这炮火一搅,不由的就穿了衣服出去。
她这会儿也不似往常的矫情,一边系着领口的莲花对襟,一边朝窗边走去。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炮火声越来越近,而下头的人群乌泱泱的,拎着大包小包要出城逃难,哭声沸沸扬扬的,一味的胡嚷。
门口响起敲门声,“小姐,平家军打过来了,你也赶紧跑吧。”那炮火一阵响过一阵,把门板都震得晃动起来,阮红玉险些摔倒,忙就拎着两箱行李往出走,那楼梯晃得厉害,她又穿着高跟鞋,只觉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着。
好容易下了楼,就见外头乌泱泱的人,那一头炮火轰鸣着,竟是越来越近了。她不及去看清楚,就被汇集的人流推了好几个趔趄,她拎着两个箱子,只得亦步亦趋的往前走,这会儿倒不觉得身子是自己的,只是随着人流往前走。那炮声轰隆着,仿若摧枯拉朽似的。她心绪不宁着,又不知道司机在哪儿,这样被推搡着走了一路,好容易出了街头,就见那一头有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过来,只是人群太过混乱,一时竟被阻隔在了半路。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支援的队伍只得开了枪疏散人群,场面一度的失去控制。好在巡防的卫队及时赶到,一面轰散人流往码头去,一面加强了各街道的布防。
阮红玉见他们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一看便知是七少的心腹。只是不知这一仗的胜负,她随着人流往码头走,就这样推推搡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码头早已有军队布防,售票的地方闹哄哄的,全是拖家带口的人,吵吵嚷嚷着。
阮红玉寻不到司机,便挤到售票处又买了一张票,因着是外国人的船,前头铁栅栏前还站了许多的水兵,一一看过通行证才准进去,阮红玉被挤着勉强入了关,回头去看,便是乌泱泱的人群,她这会儿筋疲力尽着,强走到码头水边,随着人流到跳板上去。
直到上了船,就见身后的魏家店在一片茫茫的烟雾里笼罩着,那星星点点的光像是旧旧的羊油灯,愈发的黯淡下去。炮火声却是不绝于耳,一声声仿若惊雷,风是和暖的,吹的岸旁的拂柳轻轻晃着。
水波荡漾,船上的人声逐渐的消散下去,这会儿正值日暮,橙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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